散場青春隨筆

今天拿到畢業照的時間。猛然，我呆了。

一

也許該秉筆直書，逢迎這離別雨季，數算着往昔朝朝暮暮；似乎應悲歌易水，投合那分手夏天，清點着疇昔隱隱綽綽；坊鑣當慷慨激昂，趨承這多情芒種，盤查着曩昔絲絲縷縷；彷佛又百感交集，阿諛那風流六月，剖析着夙昔渾渾噩噩。

只是耳畔蕩起東坡先生《定風波》之名句：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多日以來，儘量保持平和的心態，爭取不被情感所吞噬，成為卒業這隻惡魔的俘虜。只是不再回憶，北國精靈藉着和煦春風傳遞的那些盛秋故事；只是有你們陪伴的歲月裏，太多的軼事、太多的鏡頭不敢忘卻；只是靜靜蜷縮在這無人牆隅，承受未來孤獨。只是在這慘綠年華的日頭下，我想説：

乍午初端影像廷，半緣忘痴半緣醒。

如何問無為因果，消得抵布吉人情？

歌曰：

九月九綠胥紅粧，

向斜陽風樹壓窗。

舞低鳶尾樓心亂，歌罷海棠簟枕暖。

但妄想，遽然斷，

幾回春閒與君狂。

今宵更把遊人歎，猶恐相逢在夢幻。

二

還記得那條日流量過萬，卻沒有上街沿的馬路，她就怔怔地躺在校門前，那麼嫻靜，那樣安詳。估計她是一條樂觀的路，抑或是她鍾情於學子身上那股書卷的香氣，因為她是那樣樂於奉獻，堅定着自己的使命，為孩子們鋪墊起一條黃金路。倏忽萌生為之留下蘭章的心情，這心情註定是短暫的，不如就一鼓作氣，胡亂潤之：

有一條路，

那一條路上，

走的走，散的散，

留下的，

還是這條路；

有一條路，

那一條路上，

恨的恨，怨的怨，

不變的，

還是這條路；

有一條路，

那一條路上，

春江月夜、芬菲世界，

到如今，

回到這條筆直的路上，

可否還是那個正直的人，

可否看到往事流芳、青春散場。

三

贛北華甸有一個學府，那裏匼匝着些許岡子，景緻無所謂優雅。沒有蘭若寺，沒有叢林廟，甚且看不清慾望底下的文人。只是依稀記得翠湖裏泥土的顏色暈染着天空，這倒影隨着絲絲漣漪，可算美矣，走近些，竟映出活潑的生命；只是隱約嗅到食堂內正餐的香氣充斥着匆忙，那孩子陪着壓壓人羣，不知所云，細看下，卻浮現相識的面孔；只是模糊的想起，在瑪麗蓮夢露的巨型肖像右邊，有厭厭的午後記憶，有于于的黃昏思考，有顛顛博衍瀏覽的二百本書，在書中宛若看見三垣七曜中的光華，引領着方向。只是鄉梓途中，了了幾何，人倦無攔阻；田田多少，沙跡有歸路？

我懷念的，還有教堂裏司琴演奏的鋼琴曲，指法如河水淙淙、鳥雀翩翩,感情時而歡快、時而悲慟，心思時而躑躅、時而激揚，每一個音符都將鏡花水月的桎梏打破,讓弟兄姊妹徜徉在聖潔的國度裏；我懷念的，還有講堂上僕人訓誡的證道辭，聲色恰新鑄銀鈴、出谷黃鶯，彬彬有禮的態度中透析出孜孜不倦的教育理念，炯炯有神的目光下彰顯着勃勃生氣的哲學思想，每一句從神來的愛和恩典都將世人冰冷的心融解，享受上帝給予的祝福；我懷念的，還有查克佬的'豁達隨和、老蔣家的直愎高義、吳睿兒的雄健灑脱、卡蟆柳的天道酬勤、美美佳的欲拒還羞、雪蓮花的温言暖語、張大少的温爾儒雅等等。特別提醒的，是我愛為難的那幾個，若干年後，我會看到更優秀的你。

四

此類文章的末後一般都是些個人的反思、未來的憧憬和美好的祝福，這裏就不贅言。只是也有三字真言與大家分享：仁、忍、韌。

如果我還是那個二不隆冬的亂萌，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