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二十一歲優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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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我二十一歲。那年,我把父母害苦了。雖然,現在父母都已經離開我了,離開這個世界了,可是,至今,我還對他們感到愧疚。

那年我二十一歲優美散文

那一年,我在家裏泡病號,長期放棄在南昌讀書的機會,我為什麼會泡病號呢。事情是這樣的,1985年,我到江西省衞生學校學習,隔壁一個村子的老農許大叔説求我幫個忙。既然説的那麼動聽,我的心就軟下來了。我問他什麼事情。他説他的兒子在南昌住院,他對於南昌的路很不熟悉,想請我帶路。後來看,這是個摘帽的地主分子,其實心裏是憋着害人的。不然,怎麼會那麼巧呢。我一聽這樣的事情,實在不想帶他去,因為一來要提前兩天到校,二來,我當時在省衞校的很吃香的人物。因為我的相聲説得很不錯。那個年代,逗樂的節目真不多,小品根本就沒有。相聲説得很溜,其實是十分受到歡迎的。這從後來兩個月學校想發展我入黨就足夠看得出。所以,我委婉地推辭他的邀請。可是,他好説歹説,説了不少好話,我終於被他感動了。就答應了他。

這一去,我的黴運就開始了。我和老許走了有半個小時,傾盆大雨就像是從天上倒下來似的。我真想退回家裏去。可是老許説已經上路了,還是往前走吧。在他的堅持下,我們繼續往前走。我們頂着傾盆大雨,像兩個泥人一樣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三個多小時,才到達了二十里開外的縣城,可想而知,道路泥濘,是多麼坎坷的風雨之路。三個多小時的路程。我到了南昌,我馬上發現我的額食慾不行,而且尿色有些黃。我到附近的一個醫院看病,中醫師説,我得的是急性甲型肝炎。其實,我在學校用酒精爐子熬中藥,二十多包中藥就基本治好了我的毛病。可是,停了幾天,我發現我的額尿色又有點黃。其實,人疲勞了尿色也會黃的。這其實是很正常的。問題在於我剛剛學習了一個多學期的醫學,對於醫學一知半解,心情沉重地以為這個毛病還沒有好。精神十分鬱悶。這時候,身上帶的錢差不多用光了。就在這時候,學校考慮到我的相聲説得好,正想發展我入黨呢。我看着煩惱的`黃尿,加上想着未來燦爛的前途,一下子忘乎所以了,把自己的身體一下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了。另外,這二十多天都是自己煎藥,所有的事情家裏連知道都不知道。所以,我決定給自己來一個破釜沉舟,讓自己回到老家去看病,甚至住院。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我這一回去,主要是同學們的眼色,加上他們都是學醫的,基本都是對於我的身體情況退避三舍,好像我就是不可接觸的人。我的精神防線一下子崩潰了。是啊,僅僅這兩三天的時間,我從一個到處受到歡迎的學生,一個未來的黨員(這樣的機會十分稀少),一下子成了一個頗受冷遇的人。我的精神垮塌了。回到老家縣醫院看病,因為我的精神高度緊張,其實所有的治療都毫無用處的。後來,我花了許多錢財看病之後,父母實在不想話冤枉錢。事實上也是我花父母的冤枉錢。那時候,我十分糊塗,甚至責怪父母捨不得錢給我看病。後來,父母實在沒有辦法,靠着耶穌基督的門下,以為可以用耶穌治病趕鬼的法則醫好我那根本不存在的病。禱告做了多少次,禮拜開了多少個,可是,我因為心裏上想到根本沒有的病,長期以為肝病者要少活動,以至於因為活動過少,而產生食慾不振的感覺,食慾不振,有導致體力不好,體力不好,就覺得正是肝病的症狀。於是我差不多有一年的時間處在泡病號的愚昧中。現在回想起來,實在對不起父母,也嚴重耽誤了自己的前程。

一年來,洋迷信和土迷信都沒有用處,我就天天看醫學上的書籍,有一次,我看到報社上的報道,説福州空軍醫院採用特殊的(肝穿刺)方法能夠大幅度提高肝病的治療效果。其實呢,不要説是肝穿刺,就是任何方法都對我毫無作用,我的心理上嚴重走偏了。

那一次,是個大冬天,離開放寒假還有十幾天,父親説都要到過年了,去那麼遠幹什麼啊?我心想:父親真的不疼我,捨不得錢就説捨不得錢(其實這大大地誤解我我親愛的父親),還説去幹什麼?那時我年輕啊幼稚啊,現在想想都心疼父親,真的非常感到對不起他。一口氣,父親從遙遠的老家坐車四百里地,感到南昌,給我送去了七百多元錢。那是個什麼年代啊,七百元多元錢意味着什麼,現在五十歲以上的人都很清楚。

父親————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在已經為我花去不少錢,花去不少冤枉錢之後,捏着七百多元錢,心情沉重地對我説:“孩兒啊,你實在要去,我估計也是白花錢。你要去,我也不能攔你,可是,福州那麼遠,我是去不了,你自己保重你自己吧。到那邊,別凍着就行了。”這兩年來,我為了自己根本不存在的病,幾乎是鐵石心腸,不管家裏怎麼花錢都覺得無所謂,而此時此刻,我的心裏真的感動了。天啊,福州的冬天,應該是和江西的天氣大不一樣。福州是多麼暖和的地方。可是,父親在送來一筆鉅款之後,還擔心我的冷暖,我流出了這兩年來從沒有流過的眼淚。我真的為我父親的言行所感動。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那一次到福州,我的所謂的治療根本是瞎胡鬧,純粹浪費錢。我花去了七百多元錢之後,毫無效果。後來,倒是我的一次開心大笑,一次徹底的放鬆,把我從長期鬱悶,和憂鬱中解脱出來。我的心理上的問題才迎刃而解。我也才徹底解決了泡病號的問題。

這事情,從1986年,到現在,差不多過去了三十年了。三十年之後,我的孩子都比我當年還大。現在想想,我的福州之行,實在是十分對不起父母的,特別是對不起為我送錢,擔心我在福州受凍的父親。我從此以後,對於父母都比較孝道,因為我在這兩年的瞎折騰中深深地體會了父母的愛有多深,情有多濃。所以,我陪着父母逛街,已經很多次了,我甚至放棄和妻子孩子團圓的機會,奔波到老家過年,為的就是陪父母親。我還給我的父母寫過很多的回憶文章。最近五年來,我以我當年的生活經歷為素材,寫了長篇小説《吃虧是福》(大家百度長篇小説《吃虧是福》就看得到),為的就是表達我對於父母的歉意,為的就是想以特別的方式報答父母。天高地厚不如父母的恩情深,真的是這樣的。

即使是這樣,我覺得還是虧欠父母很多,很多很多。因為我後來分配到了離開家裏四百多離地的一個縣城。

要是再年輕一次,我再也不會讓我親愛的父母不高興。可是,世界上的事情是不能回過頭來的。我奉勸年輕的朋友們,趁着你們年輕,一定喲啊對你們的父母好一些,在好一些。天下最值得尊敬和愛護的就是自己的父母,他們甚至地自己的妻子孩子還值得尊重和呵護。

這次有朋友提到福州,我就想起了父親那一次讓我到福州要保暖的事情,寫下了這篇文章,算是表達對於父親的歉意。親愛的父親,親愛的母親,祝你們在天國過得好。兒涕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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