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水窮盡,我心依然抒情散文

你為什麼甘心和我一個窮小子在一起啊？我總喜歡問婷這個問題，已經十多年了，婷已經是我的妻子了。但是，當我們安靜地走在某一條小道上，或是坐在公園的某條長凳上，又或是剛洗了個澡，一起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時候，我還是喜歡問她這個問題。 ——題記

靜謐的夜裏只有蛙鳴和一些昆蟲的叫聲，躺在牀上卻怎麼也睡不着，於是決定出去走走。披了件外衣，正準備往門外走去，妻子掀被子的聲音讓我停住了腳步。這麼多年了，這習慣還是沒有改掉。我走到牀邊，把被子給她蓋好，把她那隱約可見皺紋的手放回了被窩。

看着妻子熟睡的臉，心裏有一股難言的酸楚，這些年來，她為了我，吃了不少苦頭。做為一個男人，我是失敗的；做為一個丈夫，我是不合格的。曾經説過要給她幸福，結果，讓她一等就是十年了，可是幸福，我還是沒能給她；苦，到是讓她吃了不少。

也許是感應到了我心裏所想，妻子嘴角動了動，勾起一個弧度，像一彎弦月。我關掉了燈，怕這燈光會把妻子吵醒。走出了房間，發現兒子房間裏的燈還是亮着的，看了一下手錶，顯示還差六分十二點。這小子，一定又是忘記關燈就睡着了吧，輕輕推了推門，門開了，並沒有反鎖。

進屋才發現，這小子真不愧是她媽媽的好兒子，被子全滾在了地上，人也斜睡在牀上。把被子給她蓋好，把燈關掉，做完這一切，走出了兒子的房間。兒子已經六歲了，很早就開始分牀睡了，看着電視上的小孩和爸媽分牀睡，就嚷嚷着，要給他弄一張牀，一個房間。

現在應該算是夜深人靜吧，曾經聽過一首歌，歌詞大概就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一個人，思念一個人。曾經，自己也有過吧。只是現在，心裏還是在想人，但卻不是一個，除了妻子，還有兒子。曾經想一個人的時候，心裏滿是苦澀；現在想到妻子和兒子，總是會有一幸福的感覺。

停！別動！手拿開。然後妻子用她那那依稀可見到繭的手指，伸到我臉上拈下一粒米飯，在我眼前晃兩下，然後像武俠小説裏，彈指神通一樣，彈向垃圾桶。然後再用手在我臉上摸一下，笑着説，嗯！終於長了點肉了。也不管兒子在旁邊奇怪的眼神。我吃飯的時候，總是把飯弄到臉上。雖然我每頓飯都能吃幾碗，但身體卻怎麼也不長肉，註定是那種長不胖的人。

在泛黃的路燈下，我不自覺地伸出了自己的雙手，反覆地看了看，沒有長出繭，也沒有見到皺紋。可是妻子的手，卻已經有繭，也有皺紋了。想到這裏，心裏總有一種説不出的味道。曾經也想過，叫妻子不要再工作了，可是被她拒絕了；後來，讓她換一份輕鬆一點的工作，也被她拒絕了。只因那些領薪水時的數字，卻讓妻子一再吃苦。

也不只一次恨自己沒用，不用讓妻子和兒子過上幸福的生活。“你再這樣責怪自己，我就不理你了，我從今天開始，我不吃飯了，餓死了算了。”妻子説完，就跑回了房間，到吃飯的時候，還真的不來吃了。讓兒子去叫也沒用。之後，便再也不敢當着妻子的面説，自己沒用的話了。

我一直想不明白，自己有哪一點好，渾身上下，我卻是怎麼也找不出一個優點來。當初婷答應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我真的一直不敢相信。我是很喜歡她，很愛她，這些年來一直是，可我也深深地明白，愛情也是很現實的。沒有物質基礎的愛情，能長久嗎？童話裏有，但現實裏，太少。

我就一個窮小子，沒有任何優點，你真的願意和我在一起？我一開始就是這麼問她，她總是回答説，你很老實啊。誠實，在這個社會已經沒有什麼價值了，所以，我一直問，一直問，問了十多年，也問到了現在。

不知不覺，來到了雲水橋，橋兩邊的護欄上，每隔兩米有一個用大理石雕刻的小獅子頭，護欄上也雕刻有圖案，只是在兩旁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楚。天空中掛着一彎下弦月，還到處佈滿了閃閃的星星。

站在雲水橋上往下看，就是雲水湖了。説成“湖”，可能是誇張了，只有十多米寬，不過有很長，估計有兩百多米吧！但是，當地的人們都把這條河叫做雲水湖。看着湖裏面閃爍的星星，忽然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

風，你看，那星星好漂亮！在一個夜空中掛着一輪又圓又大的月亮，到處還閃着無數繁星的夜晚。雲水湖旁邊的河堤上，一個白衣少女拉着一個依然穿着白色襯衫的少年，在河堤的人羣中穿梭。

風，我要那星星。白衣少女指着水裏的星星。我去給你撈上來。少年説着。笨蛋！少女的芊芊玉手落在了少年的頭上。風，你會愛我多久？少女突然停止了笑聲，對着少年脈脈含情道。“雲水窮盡，我心依然！”少年的聲音，飄蕩在那夜，雲水湖的上空。

突然起了一陣風，險些吹走了我的外套。也差不多了，該回去了。回到家的時候，我沒有開燈，只是小心翼翼地打開門，再小心翼翼地關上。儘管沒有開燈，但窗外的外光、星光透窗户，依稀能看清妻子的臉。躺到她身旁，看着妻子熟睡的臉，自言自語道：“雲水窮盡，我心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