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蟬的故事散文

來源:文萃谷 2.12W

流火的季節裏,世界同樣瀰漫着一股蕭殺的氣息。驕陽下,大地上騰起層層滾熱的氣浪,恰似遍地狼煙,散發着奪人的煞氣。一切都蔫了。在如荼的天光下,先前那神氣活現、盛氣凌人的一切事物,無不放下了身段、低下了高昂的頭。植物們精神萎頓,動物們無精打采,那些不得不在酷日下奔走的人、還有腳下的狗,除了黑水汗流的狼狽相,就剩下伸着舌頭呼呼喘氣,一副無限煩躁與萬般無奈的景象。

又一個蟬的故事散文

正當午時,最熱鬧的是那些滿世界瘋跑的孩子們,再還有就是叫個不停的知了了。孩子們在院中大呼小叫着,知了的叫聲卻不知婉轉從何處傳來,只是有些形單勢孤,斷斷續續、時有時無。按説知了們是要伴着孩子們的呼叫聲歡快地合唱的。此時卻是時過境遷,大合唱那熱鬧的場面己成記憶中的故事。當今,知了的數目已少得組不起團,唱還是要唱的,只能獨唱,有時也有重唱,合唱已不可能。因為那已變成無比奢侈的事情了。

這世界留給知了落足的地方已經越來越少,連供它們棲息的一枝一葉的毫釐之地人們也要算計的。知了的種子雖有超強的生命力,但城裏、鄉里滿世界都由厚重的混凝土鑄成,恐怕它們絕大部分即使一萬年也鑽不出來了。

根據物質不滅定律,一種物質消失,會必然有另一種物質產生。知了少了,替代知了的是晝夜不息的`汽車的轟鳴,這鋼鐵造就的東西到底是缺少情感與靈性的。知了的叫聲有時會惹人煩,有時卻能營造出一種意境。而這汽車的吼叫聲除了讓人煩,無論如何也難得詩意的。這鐵傢伙你雖整天精心侍弄它,可它生冷無情,一有機會就要吃人,不管你是誰,認不認識。實足一個從魔瓶中放出的魔鬼。

正當午,馬路上行人稀少,也都行色匆匆。來來往往的汽車一個個呼嚕呼嚕喘着粗氣,發出俗不可耐的叫聲,這聲響着實煩人。但要消滅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雖然討厭,但汽車已是人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何況汽車能提高人的生活質量,還能給人帶來心理上某種優越與滿足。知了能給人什麼?拋過精神上虛的東西,物質上那油炸知了的確沒什麼味道的。時下,人們只求實的,虛的、看不見的東西不好使。

知了只在正當午或黃昏時鳴叫或合唱,天黑時不叫,天陰下雨時也不叫,似乎有意讓在熱浪中煎熬着的人們有一分休養和清閒。可這汽車雖由人操控卻根本不通人情,時時刻刻都在吵鬧着,讓人難得消亭。知了變成汽車,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其影響和後果也是天上地上的差別了。

又要再説到先前了。記得從前的時候樹比房子多得多,房子是座落在樹下,村子是隱在綠蔭中的。一片的綠意,似乎沒這麼熱過。當今的世界似乎剛好顛倒過來了,反倒是屬於大自然的樹木花草卻隱藏在了一個個形形色色的水泥建築體之間。高樓大廈琳琅滿目,雖也把人薰陶了若許年,到頭來還是覺得不自然。總覺得過去的大自然當今已失去了自然的本質,己變成人的附庸和道具,為人所豢養和驅使。從前是樹木為人提供蔭涼和庇護,把毒辣辣的陽光攔阻住。現如今卻是人冒着酷日汗流夾背地給樹木花草澆水。觀而察之,還真非愛心驅使,更多是出於無奈。

平凹先生寫過一本書叫《懷念狼》,説是早先的狼不見了,是搖身變成了各式各樣的人,道貌岸然,大搖大擺地遊蕩在大街小巷。現如今,原先世界上的樹木們也不見了,卻沒有象狼變成人那麼神乎,實實在在是樹木變成了樓房,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樓林,進而聯成了巨大的片,只是沒有稱為"森",而是叫作大都巿。這大都巿之龐大着實很森人的。大都市就一個大,無雨時大旱,雨來了大洪,遇風時就不叫大了,稱作沙塵暴。

雖知了喜熱,但大都市的地板上能烙餅,也許知了真的覺着會很難熬,就躲在水泥板下的泥土裏不出來了。至於一年一度的合唱,誰愛唱誰唱去!

平凹先生在大都市裏生活了三十年反倒懷念起狼來,也許他更想聽幾聲狼嚎,羣狼的合唱一定更壯觀!

我沒見過大自然中野生的狼,因此我只能懷念我記憶中的知了。知了的合唱有時讓人覺得聒噪,但取而代之晝夜不息的汽車的轟響反而讓人懷念起知了的合唱了。

知了的合唱除了很熱鬧,似乎還有一定的樂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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