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田舊夢優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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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事情就像一場夢,任你怎麼回憶,都只剩下一些殘碎的片段,一段又一段,終不能完整。

瓜田舊夢優美散文

已不記得是那年,在那片二畝地的瓜田裏,依稀只有爺爺那熟悉的背影。他花白稀疏的頭髮掩蓋在一頂草帽下面,身上已經微微泛黃的水藍色條紋白底短袖背部被汗水浸透了一大片,穿着短褲的腿從膝蓋往下的皮膚曬得黝黑,他一隻腿跪在地上,嫻熟又堅定的`掐掉多餘的瓜蔓,穿着涼拖鞋的腳後跟因為年邁而乾裂出一道道口子,勞作在在朝陽裏或夕陽裏。用木頭和塑料布搭建的簡易帳篷,到了中午,就像一個蒸籠,棚子外面是能把大地都烤焦的豔陽天,他喜歡蹲在用條凳和門板搭起來的牀邊,用勺子舀着吃半個西瓜,偶爾用煙葉卷一根紙煙,忙碌而悠閒的抽着。

夜裏,我喜歡和他睡在瓜棚裏,棚子外面是寂靜的曠野,有滿天的星斗,也有蛐蛐的歌唱。聽他給我講牛郎和織女的故事,還有小沉香劈山救母的故事,他高興了也會拉着嗓子唱一段秦腔,他會的戲曲很多,有《鍘美案》,有《花亭相會》,有《轅門斬子》……而我卻不大喜歡聽,他説那是古時候流傳下來的故事,我高興了也會給他五音不全的唱幾首兒歌,就這樣,我們躺在用門板和條凳支起來的牀上,在前後通風的帳篷裏,説着説着就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二天醒來,爺爺早已不見了蹤影,而我躺在牀的中間。當我下牀,帳篷外面,陽光穿過稀薄的晨霧,照在瓜田裏,爺爺就在地頭,依舊單膝跪地,嫻熟而堅定的掐着多餘的瓜蔓,瓜葉上凝着露水,地邊的幾棵酸棗樹上黑紅的酸棗凸顯在綠葉裏,被風吹着輕輕搖晃。

父親一直是個大忙人,瓜田裏我看不到他的影子,每天早上天還不亮,他就騎着一輛飛鴿牌黑色橫樑自行車去城裏打工,夜裏九十點才回來,母親打來熱水,他匆匆的洗把臉,不等他洗完,母親已經端來一碗麪條和一杯涼白開,之後他就找個小板凳,坐在院子裏開始狼吞虎嚥。生活壓在他肩上的擔子太重,而我還少不更事。

一天,村子裏回來了一個老頭,西裝革履,白白胖胖的臉上戴着一副眼鏡,手腕上戴着手錶,他找來瓜田,想和爺爺説會話。爺爺切好西瓜招待他,他不吃,説自己有糖尿病。後來我聽爺爺説,那個老頭和他一起長大,後來去當了兵,一直沒有回來。

賣西瓜的那段時間,父親早上早早的起來,用一輛木頭做的車拉着三百來斤西瓜,走街串巷的去賣,有時候需要帶着我,而我總是不願意去,我不懂是他需要我,總是把他的需要活生生的當成壓迫!

後來,西瓜終於賣完了,秋天也來了,一家人又開始忙碌在田間地頭,拔掉瓜蔓,揭掉塑料薄膜,叫來拖拉機轟隆轟隆的把地深翻一遍,瓜蔓上還不太熟的西瓜拿回家,放幾天也就能吃了。暑假也結束了,孩子們去上學,我還不到上學的年齡,所以繼續悠哉悠哉的玩耍着。

爺爺已經故去,而我也已經成人,在這樣陽光明媚又遠在他鄉的下午,不經意間我將他想起。時光荏苒,你我都是時間的過客,活着便為其他活着的人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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