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隨筆：月出小

最近，友人忽起登山之興，沒事便叫我去登山。倒是我變懶了，早上眷戀被窩，晨練也沒有了，更別提登山了。早上雖起不來，下午倒是樂意奉陪的。昨天傍晚，踩着落日餘暉，我和友人一步一步走上山去，順便看看山色。是時，一輪明月斜掛天際，如玉盤，玉輝淡淡。天邊的烏雲如拉開的帷幕，堆在遠山之上，一時竟分不清是雲是山。若夕陽還在，便能鑲一道燦燦的金邊，那滿天晚霞紅彤彤的，如少女臉頰上兩道紅霞，分外動人。前段時間曾於公交車上看過，那時候身邊人聲鼎沸，道路上車水馬龍，雖將這樣的景色納入眼眸，究竟少了一二分欣賞的.心情。如今倒有這樣一份閒情雅緻，只是景色差了一點，那況味也就不同了。

初時還能碰上一兩個行人，愈往上行，行人愈少。不知行了幾時，只見天色越來越黑，月色越來越濃。耳邊響起冬蟲的鳴唱，一聲聲清脆嘹亮，彷彿是在人心上彈奏樂曲一般。或許它們有自己夜的盛宴，或許它們有自己不為人知的衷腸。我不懂，卻不知山崗有沒有懂，夜風有沒有懂。友人説：“真好聽！”我表示贊同。我還在靜靜聆聽，友人卻跑到草叢裏四處尋找，想看一看這歌者的真面目。她所到之處，那蟲聲便沒了，等她走了之後，復又響起。這蟲兒也真是乖覺，誰又能拿它們怎麼辦呢？於我來説，各不打擾便好。於友人來説，總想一睹廬山真面目。其實，她明知找不到的，還鍥而不捨地找了好幾回，也算得痴了。自然，她是無功而返，周圍不斷絕的蟲鳴倒像是它們奏響的凱歌。

此時，月色溶溶，地上已有了我們的影子。山下萬家燈火，明亮璀璨，格外好看。那些燈火閃閃爍爍，猶如星光一般。不禁抬頭看天，除了那一輪明月之外，竟是半顆星星也不見。或許它們是睏倦了，或許它們是跟我捉迷藏，説不定等我走了，它們又出來了。也罷，無星還有月，一樣是不可多得的夜色。

看着這瑩瑩皓月，不禁想起張玉娘有詩曰：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自然，張玉娘所言所思遠不止這些，其中女兒柔腸百結不言而喻。就字面意思而言，眼前此刻，倒是應景。説起張玉娘，徒歎一句紅顏薄命。細思起來，身為女兒家，今人是比古人幸運多了。至少，可做的選擇很多。譬如今時今日的我，也有憾事，卻可瀟灑自在地生活。人生，太多羈絆，太多無可奈何，太多身不由己。然而，這些不過就是擦身而過的風，過去了也就過去了。生活，永遠不必困守一隅。

昨夜的月色很美，今日陰霾滿天，當是無星無月的。可是，這樣也很好。明晚，或許會有更美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