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美散文:盛夏的記憶

來源:文萃谷 1.95W

七月,盛夏。颱風過往。

優美散文:盛夏的記憶

深圳的記憶在這一天都被喚醒。江河不再消瘦,大地張開焦渴的嘴巴,肆意的吮吸。高樓,鱗次櫛比。天橋下,乞討者精神出閣,喃喃自語。盲人的耳中,光在走動。傘花在雨中默默地綻放。

狂風驟雨後,一切開始恢復平靜。又一首清涼的詞。

關外的夏天抖落了春的脂粉氣,撕掉裙裾,把成熟的色彩一點一點揉進蟲鳴裏。池塘上的風綠油油的。荷花上,逗留一串蜻蜓的驚歎。蝴蝶像兩片肺葉,呼吸着綠色的清新。

倒垂的柳絲,總是捋不直午後稠稠的雨聲。檐角,打着點滴。花,以詩的節拍落入水中。青蛙坐在荷葉上,唱着小情歌,像老唱片在打滑。新蟬嬌羞地躲在榕樹背後,不做聲。

不由得懷念起江南的小鎮。沒有朱雀橋,沒有雷峯塔。沒有烏衣巷,沒有寒山寺。也沒有王謝堂前燕。

每逢初夏,幽深的小院,總會搖曳着一粒粒的紅。偶爾三兩隻翠鳥,啄破幾重寂寞。空氣中飄着潮濕的味道。

孩子們在清澈的小溪裏光着白屁股,打着赤腳,嬉戲。老人躺在搖椅上,抽着旱煙,青苔爬上額頭。肥貓慵懶地伸了伸腰,在土屋的窗台上沉沉睡去,午休。農人卻在野外的阡陌,頂着烈日,收聽擲地有聲的歌謠。那些未開墾的土地藏滿語言的種子。

此時,對着軒窗,泡一杯香茗,淺酌褪色的青春。青花瓷的茶水,甜着每一寸呼吸。靜默,安詳。江南的山水沿着舌尖鮮活起來,靈魂半醒。我喜歡捧一卷詩書,最好是泰戈爾的《飛鳥集》,撿拾一種靜美的姿態。

興致起時,還可以鋪宣行毫,恣意人生。豈不快哉。偶然一滴墨遊入稿紙,靈感孕育。

斜陽下,黃昏緩慢。拖鞋牽着蝸牛去散步。遊人踏上石子路,踩着悠長的'吆喝,響一片久違的鄉音。

窗外,暗香懸浮。小巷挽着暮色餘暉,匆匆走過。悄然隱入夜的深處。黑,放大深邃的瞳孔,模糊了幾縷生活的剪影。一擔菜心,一個婦人,一彎身影,一條深街。巷口,有盞越走越暗的心事。

還記得小時候住在阿婆的老宅子裏,那段舊時光是如此令人懷緬。

阿婆的老宅子建在偏遠的山溝裏,離鎮上還有十幾里路程。四面青山環繞,流水不腐。那裏有一個美好的名字,叫做楊梅渡。

宅子矗立在山谷凹陷的平地上。門前是平坦敞亮的空地,後面有茂密的竹林,夏日蟬聲陣陣。空地前面曾經有一大片桑田,四周就是延綿數裏的格子稻田。聽説很多年前,有一個風水道士從此處走過,不覺駐足,十分驚訝此宅的好風水。於是對旁人説道:此宅孫子輩必出一位能人,將來一定會飛黃騰達,光宗耀祖。一時引為佳話,謠傳甚廣。

這件事情是否杜撰,我無從考證。

不過阿婆兒時家境確實很好。從阿婆的太祖起,就世代經商。家業做的很大,有良田數畝。那時候最早的宅子在後面不遠的山丘凹地上,規模盛極一時,等級森嚴。解放後不久,她家就被劃分為大地主,受到強烈打壓和批鬥。也就是從這個時候起,家族開始沒落和衰敗。在這個宅子裏也曾發生過許多傳奇曲折的故事,足夠編寫一部書了。

而我現在所説的宅子是第二次選址。雖説不是幾百年的老古董,但也住了幾十年。是我兒時記憶的初始。那時候,每到夏夜,家裏人總會把竹牀搬到宅子前面的空地上乘涼。大人們聊着心事,小孩子則打打鬧鬧,天真無邪。

夜半,微風習習,我們安靜地躺在夜的懷裏,仰面朝天。看着幕布上的點點繁星,似乎觸手可及。孩子們在等待着什麼。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漸漸睡意侵襲,孩子們鼾聲四起。一覺錯過了末班的流星。

半空中飛滿了螢火蟲,掌燈。遠處山巒高高低低,近處蟲鳴高高低低。夜,比樹高一朵雲,比花低一條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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