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秋色散文

有關名家寫的秋天文章我曾閲讀不少，如林語堂的《秋的況味》，郁達夫的《故都的秋》,張愛玲的《秋天的雨》。也曾看過許多詩詞：如李白的《子夜秋歌》，孟浩然的《宿建德江》，杜甫的《登高》，白居易和蘇軾的《中秋月》，張籍的《秋思》，范仲淹的《蘇幕遮》。古代詩文的秋呈現的多是蕭瑟，悲涼別離的意境。把情感融入筆端，寄託徵人相思、遊子之苦、閨婦之怨，卻都沒有家鄉秋色的意味。

我的家鄉位於黑龍江省的北疆邊塞，是依傍黑龍江蘿北口岸的邊境地區，江畔延綿幾十裏。那裏曾是聞名於世的“北大荒。”記憶着來那些自全國各地的知青、移民、和複員軍人的墾荒歲月，而今卻已經擁有國家糧食儲備基地的“北大倉。”那裏的秋卻是我熟悉的秋色，鄉愁的味道。

家鄉的秋似乎要比別的地方來得早些。8月秋高氣爽，秋風還沒有張揚的喧譁。晝夜氣温差別已經開始逐漸拉大了距離，猶如夏秋兩個時節。一早一晚忽冷忽熱的。雖説這樣的氣候對老人兒童有些不利，可對於正處在鼓粒成熟時期的莊稼而言，則是最好的消息，此時的氣候，會促進各種作物的顆粒快速吸收和及時脱水，是豐秋的前提保障。

信步家鄉小徑阡陌，初秋的莊稼,使得遼闊的黑土地擁擠而不失博大。平原山坡溝邊的角角落落，到處都是長滿了快要成熟的莊稼。玉米穗兒又高又長，有的玉米株還結了兩個棒子。地裏發出的聲響，顯得茂密的青紗帳越發得幽深而不可測。如你佇立片刻，四周是一望無際看不到頭的的青紗帳，擋住了你眺望遠方的視線。此時你發覺得自己很是渺小，像井底之蛙，仰望天空，只能看到一隅深邃的藍天，偶爾幾朵形象棉花的流雲飄過，想目送遠去變化多端的雲朵都來不及。

廣袤的黑土地上，還有着水稻和大豆。連片的金色稻浪和一排排整齊的大豆地，把地面鋪成了一片片金色的地毯，直掛天際，一覽無餘。

初秋的'樹葉，綠色中稍抹上幾許的黃色為主色調，落葉早些的楊樹葉兒，定是葉色黃的成分多些。彎腰拾起細細瞧來，也有些是有病的葉子，早早的枯黃還有些褐色，清風徐拂，悠曳的三三兩兩的飄零下來，依偎在樹根下和路旁。

初秋正是農家儲存乾菜的好時節，農閒的女人們，以靈巧地手兒把新鮮的豆角、茄子、西葫蘆，稍加工細條就可曬制。有的人家裏還曬制採摘的松蘑菇。現在家家户户都有了電冰箱，不少家庭婦女也凍制不少速凍的蔬菜。這樣既避免了夏秋天菜吃不完，冬天又沒菜的缺憾，可謂兩全其美呀。

而男人們也不閒着，有功夫加緊檢修秋收的農機設備。稻田種植户則抓緊時間給大棚備土，為明年早些育秧做好保障。

閒逸後的人們，開始了自駕遊、組團遊四處觀光。而城裏人卻專程到鄉下啃秋來了，此時鄉下籬笆園裏蔬菜鮮果應有盡有，紅透的西紅柿、紫黑閃亮的茄子、紅綠相間的辣椒、一串串翠綠的豆角掛在架上，足夠做一桌原滋原味的綠色菜品。吸引人的還有那樹上紅彤彤的小蘋果、軟軟甜滋滋的李子、酸裏太甜的沙果，使人流連忘返。

今年家鄉黑龍江畔原始的風景，吸引不少外地的遊客，在此拍照野餐和釣魚嬉戲。黑龍江畔離我家也就3、4裏左右，長這麼大，雖説交通便利，那也只去過有數的幾回。而今連我愛人也開始隔三差五的往江邊跑，原來，他也學會釣魚，我曾調笑他：“那釣魚的人都是有錢有閒空的人來消遣的.”他相視一笑“我這是鍛鍊身體，也是讓你嚐到新鮮的江魚呀，守着黑龍江邊，以後咱家就不用花錢買江魚了。”愛人説的極是，開始我還為他花上百塊錢買漁具不開心，當新鮮的魚兒擺在我面前，我無語得靦腆笑了。

一早一晚的寒露依深於阡陌草叢。早晨靄霏繚繞庭廊小院。裹炊浮蕩籬園悠悠氤氲。和煦普照大地，霧漸漸散去。萬物像是剛剛被雨清洗了一般，清新晶瑩，環目四望，那一切的綠色植物上，猶如灑了細小碎銀，閃閃發光。莫不是滿天星星藏在這裏吧，原來它們不捨得離開家鄉呢。一羣小燕子趁着晴朗氣爽的天氣呢喃飛翔，忽而停息於電線嬉戲梳粧打扮 ，忽而直穿碧空旋轉繞飛，或在成熟的秋糧上蹁躚起舞，歡暢不已。

中秋是九月份的日子，秋風有時來的大些，把露水吹得無影無蹤。草叢中的蛩蟲螞蚱的吵鬧聲似乎一時間銷聲匿跡，中午天氣回暖時又開始鳴唱個不停。白天的涼意日漸得加劇了，似乎也在催處着人們開始小秋了，如刨土豆、割紅小豆和飯豆等一些小雜糧，這樣就不和收大秋爭搶時間了。

真正的秋天當屬深秋的十月了。場景壯觀忙碌，有時興許忙到初冬的11月。秋收一忙活，沒有個早晚，營區裏也就熱鬧了來，車響馬達轟鳴，即使到了晚上也不停歇。只有把糧食早些收回場院，職工們的心裏才算踏實些呢，説不定一場早雪，就使一年的辛勤付之東流。辛苦也就只是這一倆月了，現在收秋也快着呢，好幾台大型收割機齊上陣，和幾十台秋糧運輸車連滾軸的作業，場院四處的燈一直亮着，為熬夜守候卸糧的人們一直亮着，直到天明。

花草林木等植物經不起朔風百般得怒號，枯黃的樹葉被卷的到處都是，為深秋的景色塗抹上了幾分滄桑的意味。幾行大雁淚聲不分晝夜匆匆南翔。人們早踏寒霜出行，晚歸送月光，搶收秋糧莫敢一絲的鬆懈。秋月是最照顧家鄉的鄉親們，她把最亮最柔和的月光，灑滿了多色的秋景，為夜間忙碌人們送去光亮。興許是北大荒兒女勤勞苦幹精神感動了嬋娟吧。

經過一個多月的緊張的收穫，秋收後的大地，只剩下一壟壟一片片的根茬。一眼望去，似乎回到了從前的北大荒，視野遼闊一望無垠。趁着大地還未上大凍，超大型機械拖帶着犁鏵翻地，一道道油黑黑的土片花反扣在地裏，在陽光下照得油亮亮的。不消一天的工夫，20多晌地就可黑色安穩得越冬了，平疇保墒明年也好種田。

深秋的天氣不如中秋的天氣和善，説冷起來如冬天一般，簡直就是任性的脾氣，使人觸不及防；天氣好些，似如初秋般的的怡人。

秋風的喧譁，送走了旋繞幾月的暄氣，迎來了漸漸早來的黃昏，迎來了月圓果香，撩起幾許的相思。夕陽映襯着被染紅了的霞雲，照亮了西邊的半天，光彩奪目，幾許長長的霞輝疏頭林間，慢慢的隱沒在樹梢裏。微許光亮的天邊把樹羣的輪廓襯托了出來。不一會兒，夜幕就以悄然降臨，連隊裏還剩不多的幾家亮起了映黃温馨的燈光，照亮了屋內，還有着不少人一直精心守護着他們賴以生存的家園。

我向來很是不喜歡深秋的雨的哭啼，它會給正在秋收的鄉親們帶來煩惱與陰冷。也不歡迎雪兒過早的歸來，不是家鄉不歡迎雪花兒，只是她來的不是時候呀，等到冬天我們在約會吧，那時我依如往日，迎接她蹁躚輕盈的迴歸！

夜已經深了，一彎上弦月半夜悄然翹掛西空，輝灑大地，當下一輪月盈滿的時候，就該是中秋節了，望着寧靜的家鄉，月兒殷殷沉靜在家鄉豐收醉人的香風裏，她不會是我一樣，想着即將來臨的中秋節和秋忙也睡不着吧。農曆中秋的月亮兒最圓最亮最美，或許是月亮滿滿的相思和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