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我的四奶奶

“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我們的家是一個大家族。爺爺一代弟兄五個。大家族就像一棵大樹。三四十年光景。家庭成員有30多人，到現在的接近150多人。大樹披枝散葉，人丁興旺。

老一代人漸漸的就像衰老的葉子，紛紛從樹上落下。爺爺輩現在只剩下五爺爺身體還不錯。奶奶們，還有四奶奶，五奶奶，二奶奶。他們雖然已經年過八旬。但是身體都還可以。不勞累下一代，這是我們的福分。

三個奶奶中，我與四奶奶是最親近的。因為我們家和四奶奶家是鄰居。小的時候去他們家玩耍比較多。晚上在他們家看電視，天氣晚了就在他們家睡覺。四奶奶是一個寬厚待人的長者，有時候我放學回來，爸爸媽媽不在家，她就讓我在他們家吃飯。四奶奶廚藝很好，我喜歡吃她做的飯。

近兩年四奶奶的身體不行了，尤其是耳朵背的很，目光也有點呆滯了。以前每次我放學回家的時候，騎摩托從她的門上過。她都會親切地給我打招呼。可是近幾年，她沒事了，總願意在門前坐着。我騎車從她身邊走過的時候，總是要減慢速度。高聲地稱呼着她。她眼光呆滯，沒有任何反應。周圍的老太太提醒她，“你的孫子給你打招呼呢。老了眼睛不行，耳朵也聽不見”。那個時候我的心裏湧起一點點悲哀——四奶奶真的是老了。

去年冬天，四奶奶一個人在家。她怕冷，屋裏燒着暖氣，還生着一個蜂窩煤火。晚上她把門子和窗户關得嚴嚴實實的。也許煤球有點潮濕，她中了煤氣。等到女兒早起進門看到的時候，她躺在牀上已經不省人事了。在醫院搶救，好在有驚無險。出院之後，四奶奶的`身體更加虛弱了。

就在前幾天，她走路摔了一跤。半邊身子不能動了。拉到醫院，醫生説是腦梗。因為堵的厲害。所以做手術也好，吃藥也好，已經沒有什麼價值了。所以她被拉了回來，躺在牀上也不能吃，也不能喝，等着自己生命終結的那一刻。

前天晚上我去看了四奶奶。她已經無力説話了，乾癟的嘴脣嘟嘟囔囔的，也聽不清説的什麼。枯瘦的身體蜷縮在牀上，忽而手抓一下鬆一下，忽而腳蹬一下。喂她一點水，馬上就漾了出來，然後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我看着她，替她難受卻不能替她減輕痛苦，心如刀絞一般。

老天啊，希望你發發慈悲。即使不能挽留四奶奶的生命。也請你減輕一下她的痛苦，讓她安寧地離開人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