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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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寂靜無聲。偌大的黑暗空間就像野獸的血盆大口,將僅有的一點光明吞噬掉。

空心抒情散文

我絕望的望着那如火柴般的星火消失在茫茫黑夜,站在黑暗中的原野,茫然四顧,不知何處是我應該去的地方。

我在黑暗中獨自行走,總也走不出如同迷宮式的黑暗。黑暗是黑色最好的掩飾,所以,我看不清纏繞在我身邊的那些蔓藤,直到手指流出的鮮血滴在腳上,那冰冷的感覺從腳傳到四肢百骸,每一個毛孔都張揚着大叫寒冷。我在這樣漆黑的地方絕望的哭泣,直到一個慘白慘白的人影來到我的身前。

漆黑和蒼白,豈非都是接近死亡的色彩

我想大聲呼喊,卻沒人能聽到。我看到那張慘白的面容下的恐怖容顏,那是幽靈嗎?不是,這只是一個孤魂,一個飄蕩在天地之間的鬼魂。

我聽到了來自地獄的恐怖叫聲,那叫聲似乎穿透了層層的空間,從遙遠的遙遠來到我的眼前。尖鋭刺耳的聲音從我的耳朵傳到心底,心裏的某個地方如同決裂了的堤壩,洪水排山倒海而來。阻斷呼吸,割斷記憶。

壓抑如同洪水,洶湧的奔流而過,小小的心房承受不住來勢洶湧的水,洪水過後,一片狼藉的胸腔隨之漲破,伴着點點血紅,染就一臉血腥。

被那有些虛幻的夢驚醒的時候,我似醒非醒。暗光照耀的地方還是一片祥和,彷彿在夢中我經歷了千百次輪迴,夢醒來還是那個有些幽暗的房間一樣。我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摸摸心,不規律的跳動彷彿昭示着剛才那個壓抑的夢魘。長舒一口氣,意識又模糊過去,心底的一個温潤的聲音説,剛才只是一個夢,一個夢魘而已。

一個人輕輕走近,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覺。就像那個秋日的午後,漫天的楓葉飛舞,我在一個温暖的陽光裏牽着你的手。我泛起一個笑意,千百次了,你還是來了。一如往常的來到我身邊,不管我在何方。

我微笑着向你伸出手,我聽到你輕聲説,怎麼還是那麼涼,一個人的手太冷,心就冷了。我望着你的臉哭,你説,已經長大了的人是不能哭的。是啊,我一直記得你這句話,因為你説過,我要堅強。縱使這個世界再黑暗,也有你在身邊給我光明。

我不喜歡流淚的,我説過。可是我卻喜歡冰冷。你握着我的手説,我喜歡温暖的呢,可你為什麼還是那麼冰冷?

我不知道,心如同冰冷的城市,凌冽的風吹過的時候,從頭到腳的徹骨寒氣佈滿心頭。心如荒蕪的蒼漠,冷而幹。我看着你逐漸走遠,目光在霧氣的最深處割斷虛無。你走了,你也走了。終究,你不喜歡我的冰冷。

我已經不記得怎麼呼喊你的名字,真正從夢中醒來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做了一個夢中的夢。夢中的黑暗與冰冷像海水溢滿心頭,我在恍惚裏見到温暖的你,你説不喜歡我的冰冷,於是從我的生命中離去。這真是一個夢呢,一個虛幻的夢。

我望着開着的枱燈,突然笑了。已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習慣了開着燈睡覺。或者,我是害怕黑暗了吧。

摸摸手,冰冷的沒有一絲温度。夢中有人説,手冷了,心就冷了。是啊,心冷了,冷的如同一座荒廢的孤城。

一直,心都是一座孤城。

夕陽下的蒼老,如同迷濛的淡青色的煙霧,絲絲環繞成繞水的柔,虛幻縹緲裏,帶着遠黛青城外的悽清與孤寂。點點雲霞透過厚重的灰雲,映着直指蒼天的老樹,寒鴉飛過後空餘一地的淒涼。荒草遍生的'心郊,不見河流湧過,乾枯的就像秋天繁華落盡後枯草,寂寞裏平添幾分悲涼。

寂靜無聲,黑暗的夜裏,只有點點星光照耀着,訴説前塵隔海的孤寂與蒼老。入城的出口,城門破敗的如同戰亂後的廢棄物。遺棄了所有的裝飾,只餘殘破不堪的大門在寒風中搖曳,再也沒有以往的宏偉,就像生命的色彩,斑駁了所有的光芒,留下的不過是一份無助的蒼白與灰暗。

寒鴉飛過的那一瞬間,隔開天空的那片陰雲,氤氲成心底的雲煙,絲絲黑氣繞過歲月生長的蔓藤,纏繞成一個永遠都無法解開的扣,千千萬萬個扣緊密的纏繞,織成一張雙絲網,從此,心中千千結。

心,也便成了一座空城。

暗淡了記憶,消失了回憶,遠去了追憶。留下的只有一個外殼,在寂靜的夜空裏吹出平沙落雁似的的悲涼序曲。滿目的蒼跡悲如呼嘯而過的風聲,尖鋭的刻出一個殘破的圓圈,烈風裏,顫抖的並不是冰冷。

厚厚的灰塵埋葬了歲月所有的沉澱,那段節神祕的過往也變成了埋葬的祭奠品。肅穆的大殿廢棄了千年的氤氲,角落裏爬滿了珍珠似的網線。結起的網就是心底的傷,密密麻麻的織成一片暗灰色的雲朵,在歲月的長空裏霧氣聚集成濃濃的雨,落下的苦澀的如同海水的淚珠,串成流年刻下的傷痕。

失落的祕符刻在城堡的大理石上,悠遠神祕的如同盛大古老的儀式的開端。曲折纏繞着的花紋詭異的繞成一個又一個的圓圈,蒼茫的淡棕色映着有些沉暗的花紋,破舊的陳設在渾濁的塵風中風乾。久不見人煙,空中多了些灰塵,紛紛擾擾的如同耳邊響起的有些肅穆的梵音,時斷時續的聽不真切。梵音繞住空城,一剎那的悲哀便在沉暗的心底滋生,那座空城更空了。

心,是一座暗城。

暗淡的黃昏,就像暗淡很久了的記憶。灰濛濛的煙霧纏繞着,一如那個夢魘。夢魘中劃破手指的暗藤,帶着尖鋭的黑刺,悲傷地如同童話故事裏那個可惡的巫婆,為美麗善良的公主下了最惡毒的詛咒,從此城堡靜止,歲月飛逝。一切的一切都在暗沉的灰塵中沉寂。不同的是,沒有好心的女巫來靜止時間,開出美麗動人卻帶着尖刺的玫瑰花來保護,擁有的不過是一個空空的,斑駁了歲月的痕跡的殘破不堪的大門而已。

黑暗的大門,彷彿黑暗是最悲傷的色彩,簡單的肅穆就像純白,沉靜暗淡的歲月中,刻下最哀傷的疤痕。於是,王子來了又走了,那漆黑裏住着的絕對不是美麗的公主,或者是邪惡的巫婆,誰讓心城的門口那麼孤寂,蒼涼。

空,亦或者孤寂,都是悲傷的序曲。一直以為,悲哀不是我的曲調。有些暗啞的聲音不適合這麼悲亢的高音,倒是嘶啞的像秋後的黃鶯,再也沒有了清脆的啼鳴。我説,悲傷不是我的曲調,我還不是蠅子,做不到為了糞蛆或者一個了無邊際的話語去背叛世界,背叛空城,背叛我的心。

這是一座空心城,裏面是你永遠不懂的悲哀。

在日誌上寫下尖譙這個詞的時候,心也如那詞,迷茫,冰冷。誰能理解這兩個詞的含義?尖譙,尖譙,不過是兩個毫無瓜葛的字聯繫在一起組成的而已,也或者説,這只是我的杜撰而已。浪子説,殘缺在荒蕪中永生,斷痕回憶中死去!來了然後走了代表不曾忘記。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喜歡永生的東西。但是我知道,我不喜歡。

永生,永生,卻也永遠悲哀着。

一直不是很喜歡一個關於空心的傳説。那是一顆七竅玲瓏心的故事,故事的結局是空心的人死了,是啊,空心的人怎麼還能活呢?比干是人傑,卻無心,最終也逃不過黑暗冰冷的深淵。只是傳説畢竟是傳説,多了些神話色彩,神話和故事,都是虛幻的騙人的而已。

但是我卻懂,空心的悲哀是什麼。

空心的悲哀,是心冷意冷,心狠意狠,你不懂,這樣的最終結局是什麼?

暗夜更暗,風更冷,空城更空。

那場夢魘再來的時候,還是黑暗與慘白。在總也走不出的迷宮裏,壓抑如同潮水鋪天蓋地而來。

黑暗和蒼白,豈非都是接近死亡的色彩?

那個夢魘中的夢還是緊隨夢魘而來,温暖的雙手依舊温暖,就像我的雙手依舊冰冷一樣。

我又想起那個陽光的午後,楓葉滿天的時候,天氣温暖的如同那時候的心情。只是,何時,那些温暖都成了夢境?

枱燈一直亮着。

心,也一直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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