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寫四季變換的美文:我從壟上走過

來源:文萃谷 2.15W

編者按:趙陽,系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安徽省作家協會會員、安徽省散文隨筆學會常務理事、安徽省散文家協會常務理事、淮南市作家協會副主席、壽縣文聯副主席、《文化壽州》叢書主編,出版有散文集《四季人生》、《城牆根下》、《壽州走筆》等。

描寫四季變換的美文:我從壟上走過

這座州署,名曰“淮樓”,建於明代天順年間。從“淮樓”的圈門下穿過,上得東街往東直走約千米,再從賓陽樓下穿過,跨過橋,城裏的人就算出了城。站在高高的護城河外圩上回首打量,西天的火燒雲燒得正旺,太陽一點一點地沉在城樓的勾心鬥角裏,古城沐浴在夕陽的餘暉中,暖暖的,安靜而温潤,看一眼,眼發濕;看兩眼,心發顫;再看,人就會發呆,柔情似水地愛上她,不忍離去。

天空高遠,幾道白雲就像飛機噴氣拉下的煙,大寫意地揮灑在無邊無際的湛藍上。偶爾有幾隻雲雀,“啾啾”地從頭頂飛過。圩堤下是無邊無際的麥地,擇一條小徑走進,一股清爽的氣息撲面而來。油綠的麥苗半含着青青的苞穗,間雜的一兩株雪裏蕻頭頂着金黃。忽地,會有一兩隻野雞聽到人聲“撲稜稜”地飛起,落到不遠處的麥叢中,“咯咯”地呼喚着伴侶。田壟交錯着一條條水渠,渠水淺淺的一層,可以清楚地看見下面黝黑的泥。渠邊生長着一片片蒲草,蒲草剛剛抽芽,鵝黃色,青青嫩嫩,像是雛鳥身上柔柔的細毛。蘭花草花期正盛,好似給麥田鑲了紫邊。周圍很靜,靜得如同時空凝成了一塊翠,鎖了藍的天,白的雲,綠的麥色……幾十米外一對情侶坐在壟上偎在一起,頭抵頭説着情話,聲音不大,但清晰可聞。置身於這般靜謐的藍天白雲和大地,人類沒有祕密,也不需要祕密。

有首歌裏唱道:“城裏不知季節變幻,媽媽猶在寄來包裹御嚴冬……”真的'是這樣,居住在城裏的人,一年四季除了出門需要增減一兩件衣服,對於季節越來越模糊。而一出城門,就會發現城裏城外兩重天。隔上兩天沒來,那昨天還在孕蕾的豌豆,今天卻早早掛滿了莢角;埂坡上的蒲公英,繽紛成一盞盞銀白的小傘。伸手掐下一朵,小傘攸地分散,懶懶地飄落在腳下,隱於剛剛冒芽的綠草中。如果是秋天來,遍地的黃豆,好似才種上幾天,一夜間就瘋滿了田壟;再幾天沒來,黃豆就到了收穫的時節。城裏散步的人眼饞,順手牽羊拔上兩棵,正在田間忙碌的農民看了,也不去阻止。漫田遍野的都是,他們不在乎那兩棵,由着他們帶回去就酒嚐鮮。我對黃豆興趣不大,卻很喜歡黃豆地裏的馬泡瓜。那是一種伴生在莊稼地裏的野生植物,果似濃縮的西瓜,表皮光滑,鈕釦般大小,味卻極香極甜。站在壟上看見了,俯身摘下,皮也不剝扔進嘴裏,四周扭頭看看沒人注意,孩童似作個鬼臉,舒心至極。當然,這個時節我最喜歡的還數渠埂上的野菊花。它們一蓬蓬,一叢叢,或白或黃,飄蕩着淡淡的清香,搖曳在無邊的秋色中,賞心悦目。野菊花是很好的清涼草藥,據説有祛風散熱、清肝明目之效,對於我們這些案牘勞頓的人來説,是最好的飲品。隨手採上一束,帶回家曬乾後泡茶,滿屋飄得都是菊花的清香,別提有多麼愜意。若是在春天,可以採摘的野菜最多,比如薺菜、地丁、蘭花。但小城人傍晚都愛上城牆溜達,很少有人出來散步,滿地的美味,少有人發現。近幾年小城裏來伴讀的農村老人不少,他們經常利用週日帶着籃子出來採摘,每次都能滿載而歸。但他們太忙了,像現在這個時候,得伺候自家的學生吃好晚飯去上晚自習,根本沒有時間出來散步。

現實就是這樣,有時間的不願出來,願出來的卻沒有時間。能夠獨享這份“都市裏的田野”風光,實在是一件值得暗自慶幸的事情。原來,這塊土地就是有名的壽春城遺址,下面珍藏着蔡楚故都的風采,深埋着數千年前王侯們的祕密,屬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種地可以,建房築樓不行。這真應該感謝我們的祖先,不管有意無意,在這個城市地皮寸土寸金的時代,給我們留下一方可以棲息心靈的綠洲。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我們是這個時代最幸運的人。

我從壟上走過,壟上一片春色。這景色,美在眼裏,醉在心中。


【本文作者:趙 陽。(公眾號:大作家牽手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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