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河延河散文

像蒲公英一般隨風漂泊在外十幾年的我，不論在何時何地，總是忘不了家鄉的那條給我兒時帶來無限歡樂和遐想的河——延河。

去年回老家見到延河，我的心顫抖了。那天，陽光燦爛，我準備到河邊洗衣服。可延河近乎幹了，河牀見底，大大小小奇形怪狀的石頭裸露，暴曬在烈日下顯得發白刺眼，幾隻鴨子把河裏的淺水攪得渾濁不堪，艱難緩慢流淌的渾水就像老年人那痛苦而辛酸的淚水，似乎在傾訴着什麼……

看到這，我的心陡地沉重起來。許多東西，四十幾歲的我曾見過，而後輩的人也許永遠再也不會見到了。

兒時的延河，河水清澈、透明、碧綠，鄉親們用來洗衣服，或者洗洗汗漬漬的身體，抑或是口渴了，掬一捧清涼的河水入口，那真是美極了。鴨子悠閒戲水，河兩岸的抽水機夜以繼日地唱着古老而年輕的信天游歌謠，構成家鄉獨特而迷人的風景。延河的兩岸上，是那綿延不盡的山樑山窪，山中林密草茂，各種不知名的野花芬芳，百鳥齊鳴，蝶舞蜂飛。山下是平展展的莊稼地，或者是錯落有致的村舍，一切是那樣的和諧美好。我不知道延河的源頭在哪裏，聽年近百歲的奶奶説，延河的源頭走九天九夜也走不到頭。

往昔的延河，冬季便凍結，厚厚的冰層將清澈的水包裹得嚴嚴實實。我們小孩們便在冰上滑冰嬉戲，使那麼的樂哉和愜意。過路的拖拉機、汽車等便趕端截盡地行使在冰層上，如脱韁的野馬使得那麼的急而快。春季裏，渾濁的河水衝擊着冰塊，像一條泥龍般地蜿蜒而東流，饒是壯觀。這樣的景緻只那麼幾天，之後河水便變得清澈了起來，又回到了她固有的温緩。夏季和秋季，更加的清澈。河水總是滿滿的'，日夜兼程永不停歇悠悠流向遠方。我們在山上砍柴回來不顧熬累便跳進河裏打水仗戲耍，戲耍累了就躺在岸上曬曬太陽，直到大人們到河邊叫才回家。下暴雨的時日，延河才像暴怒了似的，水漲滿了河牀，甚至漲到了岸上的地邊，渾濁不堪的泥流夾着巨浪，一個咬着一個，咆哮着橫衝直闖。在洪水逐漸下降後，我們小孩們便歡呼雀躍地奔波在洪水邊的平攤上，撿拾着被洪水遺留下的魚、鼈及洋芋、果子等。河兩岸的莊稼，在河水的滋養下綠油油的日日拔節，鄉親們辛勤耕種，春種夏鋤秋收，風調雨順，莊稼的收成也很好，欣慰總寫在黝黑的笑臉上，延河帶給人們的歡樂和實惠是那樣的多。

美麗的延河，你哪裏去了呢？我內心呼喚着，眼前的現實卻讓我極度失落難過！那些曾經蓊鬱的山樑山窪，幾乎都變成了光頭和尚，溝壑縱橫，水土流失，涵養水源的林木少多了。

因為人口逐年增多，又沒有更多更好的經濟收入來源及糧食，加之受眼前的利益驅使，鄉親們眼睛就盯着山窪地。那些年，毀林開荒成風，這個村開荒幾百畝，那個村也開荒幾百畝，把不知多少年生長的原始森林成片成片地毀掉變成了莊稼地。然而，地增多了，肚子也飽了，可肥料緊缺了，鄉親們就像祖輩們走西口那樣開始外出打工掙錢了。前些年，外出打工的那些鄉親們笑逐顏開，口袋鼓了，家家户户建新房買電器，風光顯赫。看着外出打工的人們有錢了，發達了，眼紅的鄉親們大都外出到大城市打工去了。

森林少了，水源枯竭了，延河的水一天比一天少，河牀一年比一年陷得深。乾旱季節，螞蟻都可以過河，許多小溪流都幹了，受水源的限制，許多原先可以按季節種植的莊稼現在已不能按時種植，鄉親們為了不誤農時，只好挑水下種了。

近年來，國家大力宣傳退耕還林還草政策，保護生態，保護人類唯一的家園，加上一年比一年熱的氣候，鄉親們保護森林的意識有了提高。大量的勞動力外出，又無力再種植那些山窪薄地，使退耕還林工作有了一定的效果。看着一座座山樑上那些長勢喜人的棵棵樹木，看着長滿整窪整窪綠油油的牧草，鄉親們自信的説，要不了幾年等樹木長大了，河水一定會多起來，延河一定會變得像原來一樣清澈透明。

然而，鄉親們的夙願會實現嗎？家鄉的延河，我的延河，你真的會回來嗎？你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