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散文人生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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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隱逸在無人山谷裏的白色蓮花,兀自盛開在淤黑的池塘裏,獨自守侯着淒冷寂寥的時光。它的經歷抑或何時默默枯萎,一切終將不為人知。

經典散文人生旅途

生命裏也許會出現無數常驚奇的邂逅,但每一場都如善生與內河在森林裏所驚遇的蝴蝶遷徙,一生只有一次。而每一場都不僅僅只是奇觀,為了驗證它的真實性,獲得它生存與存在的意義,人便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善生的生活盲目而順從,在輾轉的成長裏走上了世俗的頂峯,最後又回到故里,一切不過是一段迂迴的過程。內河所奔走執着的,亦不是幸福與滿足。雖然她曾不顧一切地撲向自己的幸福,但她最終發現,所謂的幸福不過是生活的假象,就算得到了曾經憧憬過的'美好生活,也不會沉浸其中。正如善生説的,過程有時重於結局。安妮把故事安排得恰倒好處。善生與內河,兩個唯一彼此相知的朋友,給我們呈現出一場平凡而驚奇的生活演繹。如同善生和慶昭在通往墨脱的路途,一路顛沛流離,生活如履薄冰。與慶昭來説,達到墨脱與內河見面,是她此行的目的與結局,那個存活在同行陌生男子記憶裏的女人,她要獲得她存在的真實性。在她經歷了路途的千般磨難,最終到達墨脱時,亦不知道自己所尋求的結局到底會是什麼。直到內河失事的事實呈現在面前,她才明白途中的神祕山林、終年雲霧繚繞的山峯、沼澤、懸崖以及滂沱雨水抑或泥石流……旅途本身才是意義所在。

“人的緣分有時就像在夜色中開的花,不能見到陽光。黎明前即自行默默凋謝,且將永不開花。那是屬於月光於陰影的情緣。”少時的善生與內河,每次翻越矮牆彼此告別,知道明天還會在學校裏碰頭,心中一絲留戀也無。然而年歲越大,便覺得相聚不容易。自善生離開故里,彼此不過數年一遇。深知人生無常,一別既是天涯。內河最後與善生惜別時,亦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安妮在《素年錦時》裏如是説,完美的生命旅途,不是終老,是無疾而終,是不告而別。

人生有三道茶,第一道苦如生命,第二道甜似愛情,第三道淡若微風。故事裏的三位主人翁在各自的人生軌跡裏品盡了人生的苦與淡,惟獨甜美的愛情似乎與他們毫不相干。荷年、良受於善生,美術老師於內河,都只是他們用來對抗虛無的工具,他們存在與彼此的生命之外,彷彿兩個世界的人,隔着一道門彼此相望。尤其是荷年和良受,她們無法進入善生的內心世界,也無法把他拉回自己的世界裏來。婚姻裏時常會有這般無奈。善生與內河,內心只向彼此敞開。她們有這如此不可言喻的羈絆,這是連安妮本人也説不清楚的聯繫。正如內河對善生説的“一起生活的男女只能先彼此麻木與盲目,我們之間如此清醒,並且尊重對方,這不屬於任何感情的範疇。”也許世上所有無法説明的感情,都是這樣吧。

“在這個世界裏,有一些無法抵達的地方,無法靠近的人,無法完成的事情,無法佔有的感情,無法修復的缺陷。”善生與慶昭幼年喪父,內河的出生彷彿是一條大河帶來的一個註定要被遺棄的女兒。正是如此支離破碎的家庭,生活並未給他們放縱和沉溺的機會。善生憎恨自己的母親與故鄉,為了遠走努力學習;內河劣跡斑斑,為了填補自己殘缺的感情不顧一切,終究自尊被肆意踐踏;慶昭則是離羣所居,不願長年在城市裏成為依賴性的城市動物,總是從城市裏跳脱出來,打破生活慣性。迥異的生活而無法擇其是非。“你如何界定一個人的生活是出於一種高貴的屬性,還是放任自流,或者哪一種更接近幸福的真相。生活各有所途,不管他最終抵達的目的是卑微還是榮耀。”

“世界也許每穿越一百年,就會有消亡和變更。沒有人會再記得那些行走者和他們的道路。包括他們的言論和作為,卑微和付出,失落和掙扎,都將在時間裏如塵土般寂靜……如同某天高原再次變為海洋,山脈沉沒於海底,冰雪消融,大河入海,一切消失不見……也許只有一種存在天地之間超越天地之外的力量,才能永久地讓人信服……”讀到這樣平和而隱忍的語句,心裏似有無限的謙卑。也許吧,是是非非,不會取決於世俗的評判。世間的是非之道,情感的永恆信念,都經不起時間的蹉跎。而我終究不知道安妮“存在天地之間超越天地之外的力量”是什麼。那麼多天,那麼多年。那種神聖而堅定的信念所在。也許有一天,那埋藏於世間深處困頓我內心許久的疑惑,終會解開,我會一直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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