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境如風的散文

若把心一半安放城市，一半寄託鄉村。不知這是男人的情懷，亦或女人的柔腸?

這樣的早晨，不冷不熱，空氣充滿季節的香味。獨行城外，推開歲月藩蘺，花香氤氲，鳥鳴如詩，有風徐徐吹來。

不因歲月空傯，不因春光四濺，只因心中徐徐的渴望，走出城市，去默契緲緲的情懷。

有點釋然有點自嘲。在界限日漸模糊的今天，終究是自己遠離城市，還是城市遠離自己?忽然意識，不過一絲錯覺罷了。城市越來越像鄉村，而鄉村發展的越來越像城市，如果不是清風，如果不是婉月，如果不是遠樹，窗口佇立的那個身影，早為浮華浸染的雙眼，為何在平靜淡泊的清晨，怦然心動?

繁花三千里，難解花開情，如此這般。早已習慣城市的'競爭擁擠和快節奏，偏偏有另一種情懷隱隱蠕動，撫摸日漸盪漾的渴望。在鄉村遙望城市，在城市又迷戀鄉村，那份繾綣牽掛歲月，徘徊流轉，不知忽左忽右了多久的情懷。

一直難以排解。 許多年前，當我從鄉村啟程，幾乎看厭了清風草露，平野秋闊，甚至埋怨風中淡淡的草香和泥土味。內心交集卻徑渭分明，前方陽光燦爛，城市就是天堂，不眷顧身後生生的期待和目光，走得天高雲淡，揮手不留一絲念想。

多年後，坐在城市的窗口，極目繁華暄囂，看生命在時空裏顛沛，感慨人事紛繁，紅塵萬千，忽然自憐，怎樣的生活才算自在?繁華里，躁動着彷徨掙扎和迷失;恬炎，又恐淡了歲月景華，空白了歲月人生，無法領略人世際遇和精彩。在都市中展轉，暫別了從心底升起的渴望，讓城市之水把所有的日子濺濕淋透。

歲月就成了過往，從城市流到鄉村，又從鄉村迴流到城市，心如風中的雲朵，來回擺渡。

還是選擇了城市，至少有夢，有成長輪迴的週期，有大起大落大喜大悲，有讓自己活得倔強的理由，有讓自己虛榮和自悲的刻骨銘心。但看過走過生活，忽然意識，心有包容不了的世界，生活像永久的追逐，不能停歇，又落滿灰塵。世界很精彩，但更像一個發酵機，發酵夢想也發酵貪婪，創造財富也創造空虛，充滿激情也充滿落寞，生長成功也生長憂鬱。那些最初踏入的夢想，追逐的，打拼的，多年後方才醒悟，人生遊戲，熙熙攘攘，燈紅酒綠，明亮處閃爍着興奮和成功，暗淡裏，浮動的卻是疲憊和焦慮。

還是想念鄉村。在鄉道徜徉，十里柳堤，面拂暖風，野樹炊煙，清靜如水。推開窗，更有一輪皓月，從東方看到西方，有多少心思，鄉路就陪你多遠多長。想像中的一切，就地放下，任小橋流水，從眼波劃過。胸中無事，眼中有詩，離開城市，就像一片葉，被鄉風吹落，慢慢散落在淡泊和閒適之中，心裏那一彎喜悦，慢慢圓了起來。

可是，城市的燈火依然在遠方魅惑，就説，“能不能下場雨，吹散飄浮的揮不去的塵埃?”真的下雨了，淅淅瀝瀝，把春天的新綠打成城市的一片新景。

下雨的時候，放下窗簾，隔絕世界，落下翅膀，心不再擺渡，世界在視線裏慢慢沉下。我漸漸看見心中生長的一叢叢蕃蘺。佛曰：心中的幻境，源自自己種下的蕃蘺。在看不見的天地裏，我們拔去了，又親手種下，走了一生一世，走不出的還是城市，走不出的還是鄉村。

然而，城市無錯，鄉村無錯，嚮往還是捨去，我們沒有太多的選擇。是行走其間的那顆心，在時空中飄忽不定，心隨境轉，亦能轉境。心隨境轉，徒然;心能轉境，方然。在城市，把心交給了紅塵世俗，在鄉村，又讓心落寞孤寂，何來清風徐徐?

在城市與鄉村的擺渡中，讓心轉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