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年的隨筆散文

來源:文萃谷 1.6W

晚間剛剛登陸就發現葉社給我留言,説我的散文獲得七夕徵文散文類唯一的一等獎。沒想到我的散文能在眾多驚天地泣鬼神之篇章中嶄露頭角,着實欣喜了一下。

晚年的隨筆散文

可是無論怎樣的歡喜都消磨不了白日裏的疲憊和惶恐。心思完全不在文字上面。

早晨一大早就和母親到六安去了。今天二舅做手術,兩個手術合在一起很讓人心驚膽戰。我們六點多就忙着趕到人民醫院住院部。九號病房住得滿滿的。二舅躺在第一張牀鋪上,看起來精神很好,臉色也很紅潤。他一直在叨叨絮絮説自己沒啥病,胃部不可能有癌變,膽結石倒是差不多。我們都瞞着二舅,不讓他知道自己的真實病情。其實二舅已經是胃癌中期,外加膽結石。所以需要做兩個手術,合在一起最少得四個小時的手術時間。二舅終究是疑惑,一個小小的膽結石手術怎麼需要那麼多費用,需要那麼長的時間。於是母親就善意地欺騙二舅説,小石子附在膽囊上,需要細細剝離,那麼精細的操作當然需要很長時間了,難道還是‘咔嚓’一下用剪刀剪了?”其實母親並不懂醫,説的話也完全外行。但是能唬住二舅。

表弟跑來跑去,一會兒打電話,一會兒交錢,一會兒拿東西。忙得滿頭大汗,我看着表弟疲勞不堪的樣子,心中也很難過,但不知該如何插手。所有的大小事情都有表弟一個人操心,對於才剛剛而立的表弟來説,二舅的手術無疑是他三十年的生活中最最焦心的事情,然而,我們終究都要長大,要承擔起重重的`責任。表弟苦笑着説,先前只知道悶頭過日子,從來不去過多考慮老人的身體,不需要在老人身上花費太多精力,可是現在不能了。表弟讀書不多,他説出這樣的話,讓我的心也隱隱作痛。

十點整二舅被送進手術室。我們都只能呆呆在走廊上等候。我看着眼前的幾個老人,突然害怕起來。我不知道等候在走廊上的幾位老人哪一天會突然離我而去。不知道眼前的老人當他們燃盡生命之燈時,我能否承受?我還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接受他們逐漸老去的事實,但他們分明都是風燭殘年了。

他們什麼也不懂,像一羣不諳世事的孩子,跟在我後面跌跌撞撞,出出進進。

手術室的門緊緊關閉着,像是隔着了兩重天,生死線。廊檐外許多等候的親屬都站立不安,滿臉的惶然。我把母親、大舅和二舅媽帶到病房等候。我不想讓他們擔憂,害怕。我現在是他們的依戀和靠山。

我安頓好大舅和二舅媽,帶着母親到“愛樓”檢查身體。母親的身體最近一直不太好,頭暈,胸悶,心臟部位隱隱作痛。

母親做了心電圖,結果顯示冠心病已到中期。醫生告訴我,最好讓母親住院觀察,做手術,讓母親過一天再來複查。母親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個反應便是回家。不做手術,不需要住院,吃點藥就是了,哪能有什麼大事!也不是癌症,非得做手術不可,你大姑不也是這種病麼?你奶奶生前不也是這種病麼?等到實在熬不下去的時候,時間也到了,我也老透了!母親聽到醫生的話,絮絮叨叨着不做手術不住院的理由。

我沒想到母親心臟有問題,我一直以為母親胃竇炎,先前帶着母親做胃鏡的時候,看到母親那痛苦的樣子,不知怎麼辦才好。現在我更不知所措了。

回到病房,母親和舅媽説話,我一個人呆呆蹲在外面的廊檐下。看醫院中人來人往,各色病人在我眼前晃動,有胳膊上掛着吊水的病人慢騰騰從我身邊經過去洗手間,病房裏傳來説笑聲,也有低低私語聲。突然間,我感到那麼無助!我已經成了父母的頂樑柱,有我在,他們覺得踏實安慰,可是,我害怕,害怕自己不能揹負起這樣的沉重,怕自己能力不夠。其實,我已經不能給父母一個安逸的晚年了。年邁的父母至今仍然忙碌不停,當大多老人享受晚年的幸福時,我的父母依然為着下一代操心不止,勞累不止。

我的眼淚“刷刷”流了下來,為二舅,為母親,也為我們自己。近些天所有的不快全湧了上來,母親的病情觸動了心底柔軟的神經,使我控制不住抽噎起來。可是不能讓母親看到。我怕她緊張。等到安定下情緒,我跟母親説了一些飲食方面的注意問題,儘量淡化母親內心裏的忐忑。或許,母親不會在意自己的病情,或許母親也極力做出不在乎的樣子,為的是減輕我的焦慮。

因為下午有事,中午安頓好幾位老人,交代幾句,便坐車回家了。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所謂的事情並不重要,是我自己不敢再呆在醫院,不敢看到二舅出了手術室後蒼白的臉和失神的目光。我怕血暈症暴露出我脆弱的內心。逃離是我最不堪為人所齒的懦弱行為。

心中時刻惦記着母親的病,上網查了許多關於冠心病方面的知識,迫不及待地打電話詢問二舅的情況,告知母親需要如此這般,如此這般。話語中有責備,有關心,有無奈。母親在電話的另一端連聲諾諾,像個受訓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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