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衣經典散文

轉眼已經二十年過去了。

那時女兒開始工作不久，她就和其他女孩一樣，喜歡買衣服。常常月初發了工資，就會走進名牌屋，買件什麼回家來那裏的的衣服明碼標價，不能討價還價，正合她不閃言説，不會還價的性格。女兒好靜，所以她挑的衣服的色彩大都清淡素雅，天藍的、淡黃的、或是灰淡的居多，買一件紅色的服裝或是其他暖色衣裙那是極偶然的。

看着女兒又買來衣服，妻子總是在一邊説：“又是貴的吧，幾百元？像你最易上當了。”女兒説：“貴什麼，這種樣式，這種色彩，這種牌子，我喜歡啊，幾百元算什麼？你啊，也該去買點時髦的，還這麼老套。”妻子笑着説：“我穿你穿過的都穿不完，還買？”女兒説：“怎麼不買，又不是過去。”這時我笑笑説：“是啊是啊，現在生活都快小康了，我們可不能讓女兒像過去那樣落後啊。”

過去，我們經濟拮据，女兒很小的時候，穿的是妻子自己裁製的粗服。雖然沒凍着，可跟鄰舍相比，就遜色許多。每當隔壁的鄰舍的女孩穿着他爸從上海帶來的新衣，她就躲在我的懷裏不甘去道地跟他們玩。冬天，鄰舍的孩子穿上了紅底花色的呢大衣，她就遠遠的`盯着。我對妻子説，給女兒也買件大衣吧。可妻子終究沒有買，而是把我小時候穿的一件紫紅的棉大衣翻了個新，剛開始穿上，女兒高興了幾天。可後來鄰家的女孩從女兒穿的衣下邊的一個鑰匙彎的縫口揭穿了她穿的是舊衣，她回家在我的懷中哭了一頓。我終於嚴正要求妻子，妻子終於下定決心，捏着銅板，點着鈔票，扳着手指，買了一件來。女兒終於開心地在庭院裏跟其他小孩玩了。

往事真的不堪回首。

那一天傍晚，當了準媽媽的女兒在我們這兒吃好飯，竟動員妻子給我老爸買點現代的品牌衣服。妻子説她沒眼光。女兒就説，我陪你們去買。於是她們拉着我上了街。

晚上的街頭，在燈的輝映下分外美麗，霓虹閃爍，彩燈變幻，情景迷人。街上人來人往，依然熱鬧。女孩男孩，時裝新穎，俏麗嫵媚，英俊瀟灑，很有一種城市的味道。女兒拉着我，在人羣中穿梭，逛過排滿衣攤的人民中路，上過“一百”“二百”，進入總府路上的家家衣店，盤桓解放路上的爿爿鋪肆。那店鋪裏的衣褲，真的是千形百狀，有絲織的，有棉製的，有的皮做，有的豔麗，有的素淡，有的風華，有的輕閒自如，有的端莊大度，有的西方式樣，有的古風流韻，琳琅滿目，目不暇接，向我展示着現代生活的絢麗多彩，豐富美好。我不禁深深歎道：現在的生活太實在了，太真了，太美了。可是我們平時總對生活有很多的怨言，我想，這也許是生活越紅火，越有起色，越有奔頭，人們的希望就越大，寄託就越多，心願就越高，想望就越奇，那麼就越不滿足；於是，這不滿足就又推動着生活的發展，推動着人們的奮發，人們享受生活，又反思生活，這種二律悖反也許是人們特定的心理。想到這一點，心裏釋然，是啊，沒有對生活享受的追求，也就缺乏對生活的創造。我們正是在不滿中步步高。

妻子經歷過拮据，心裏更想着為兒子積點錢，因此，她一進店首先看價格，輕輕歎説這麼貴啊，而女兒卻看着牌子，向我介紹那些是大眾的，那些有牌子。女兒平時是很少説話的，工作以後有了一丁點兒的進步。小時候，她不會表達自己，有什麼要求，總是督着嘴，我就去猜，猜到了，她就笑了。現在長大了自己也快要成為媽媽了，似乎也慢慢把她的內心情感宣露出來，在家裏話也多了起來，感覺似乎也親近起來。我平時對女兒的生活方面很少顧到，記憶裏我只給女兒買過一次衣服。那是她讀國中時去岱山，我陪着她上街，給她買了一條淡藍色底子的花連衣裙，很合身，她很高興，就像今天她陪我上街一樣。是啊，妻子兒女，親情温暖，天倫之樂，人生快事，女兒陪着買衣，豈不美哉？

看了這麼多衣服，女兒建議給我買休閒式的服裝。的確家裏西裝倒有兩套，其他像樣的服裝也叫不出來，過去總是能保暖和遮體就可，沒有去關注生活的美意。妻子還是打折算盤要買那些大眾的，都被女兒阻止。最後女兒還是把我們帶進了名品屋，雖然妻子叫着太貴表示反對，女兒卻毫不猶豫打開錢包給我買了一件蘋果牌休閒裝，並把我穿着的那件皺巴巴的外套換下。

冬夜街上，輝同白晝，熱烈依舊，把島城的生活渲染得紅紅火火，穿着女兒新買的衣服，我似乎感到滿街洋溢的春意……

一晃二十年過去了。如今我身上穿的，都是女兒買來的服裝鞋子。那裏有她寧靜卻實在孝心。而女兒給外孫買的衣服也是連續不斷。這不，去年買的新衣服，今年外孫一下長高了，那些衣服都不合身了於是她就又買了好多衣服，自然妻子還是那麼嘮叨，擺出衣服教訓人的樣子，教育她要精打細算，積點錢，作後算。她只是笑笑，説孩子要傳總得買。我知道，女兒是不想讓她的兒子像她小時候那樣寒磣，那是做母親的濃濃愛心。

存錢積蓄這在現在年輕人看來不是考慮的重點，不同時代的人縱有不同的思想，也有不同的路子。於是我只能對妻子説，別再用我們舊日的老想法去束縛女兒，讓他們跟着時代的步伐走就是了。這不，新年，女兒又為我們買來了新衣服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