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紛飛浮想遊空隨風飛的優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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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逝的天邊,不見了繁鬧的喧囂,獨是漫着幾絲昏黃的雲彩,寂寞卻是幽雅地且行且歌。漸漸地,在不知不覺之間,卻淡去了那雲朵單薄的身影,天地頓時披上了一件暗藍的風衣,旋轉着灰色的動人,隆隆雷聲緊緊跟隨着,一如她過往的從不失約。不多時,稀鬆的雨絲便開始紛揚,朦朧的街角便愈發顯得可人。幾度止步的悠悠春雨,到底還是臨近了。

雨紛飛浮想遊空隨風飛的優美散文

突如其來的這場春雨霎時間使這方才還是熙攘一片的街道陡增了許多躁動。閒侃着的婦人戀戀不捨地關起了話匣,匆匆往家趕;積極推銷着的商販也慌忙收起了攤子,不再糾結於一天銷售的既定目標;倒是歡暢嬉鬧着的孩子們一點兒也不忌憚這場雨的干擾,依舊是在泥濘中蹦跳,然後便是很快聽到了大人的斥責,遲疑了一會兒,便都各自悻悻地歸去,心中多少的不願是不消説的,單憑他們那雙眸輕易掠過的不捨便已知曉一切。

我本提步欲走,不想一滴雨珠親吻我面頰的瞬間竟使我不自覺止步,仰面望向漫天飛揚的美麗嬌人的雨畫,終不肯離去。沒一會兒,偌大的一個街道已大抵空空如也,只剩下稀鬆的幾個人影陪着我駐足欣賞這春雨的婀娜。

然而我是洋洋灑灑地親近着這柔和的雨絲的,而他們卻是在大樹的廕庇之下,目光也並非指向這飛舞的雨點,時不時地還面露難色。我抬頭望了望天空,春雨的夥伴確乎是越來越多了,寬敞的路面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跳起的晶瑩。倒竟當真是我誤會了,他們只是不願為雨所淋,暫避於此罷了。但是雨兒啊,卻莫要傷懷,無論世人如何不理解你,而你的美,在廣闊的天地間,總會找到真心懂得欣賞的人,如同我這般。

當因為這場春雨而不得不改變計劃的人們臉色鐵青怨聲載道着離去的時候,我卻歡喜尤甚,佇立雨中,良久未挪,任憑樹底下的人們不懷好意地竊竊議論。説是呆子也罷,言是瘋子亦無妨,人各有志,所求不同,世間紛繁,風言風語不過其中一隅,我又何必介懷,不如仰面親吻這些蹦跳的晶瑩來得愜意。看她們,飛舞着並沒有消止的情緒,卻也並沒有頑皮樣兒的蠻不講理,依舊是如此柔和地惠澤四方。如同千百億年前誕生之初那般,這些單純的姑娘們,總是愉悦而且明理的。

時間緩慢地流逝,或許是失去了耐性,樹底下的人們用手蓋住了頭頂,猶豫了一會兒便四散奔離。遠遠的,雖是看不清,但卻似乎能夠嗅到他們不滿的憤懣,濃烈而刺鼻。相伴的還有他們臉上灰色的陰霾,與周遭的環境契合的天衣無縫。

然而雨兒是歡樂的,她的灰色,不過是一種含蓄的綻放,而樹底下的人們,卻是真心的心煩意亂。無辜的雨兒,怎料竟會受到世人如此的不解。但無論眾生何態,雨兒啊,你總不會孤軍奮戰,同你並肩奮鬥的人,還有許多,不離不棄。因你的存在,春日甘霖飄飄灑灑,人間天露瀟灑流淌,紛揚天地間,你的美令人感動,似有所悟,漸而釋懷。

暮色已近,人也皆散,泛着黃暈的路燈在寧靜的街角孤獨地閃亮,空蕩的街道徒留我一人徘徊,而我,也終於有了更為寧靜的空間開始沉思。雨兒,卻是不理不睬,只一心專注於自己的工作。不管逐漸漆黑的夜,也不管愈趨平靜的街道,只醉心於自己的事業,矢志不渝。

紛飛的雨滴隨着我的臉頰緩緩淌下,然後悄悄地同路面上跳起的水珠匯合一處,共成細流,暢享無拘無束的愜意。萬里之遙,遠離俗世喧譁的雲空之上誕生了雨兒,而幾多輪迴,雨兒卻最終選擇了降落在紛繁的人世,並最終在這裏長眠。或許是前世早已註定的選擇,抑或是今生重新擇定的歸宿,在混沌的俗世之中,降生了單純的雨兒,積少成多,匯成江流,沖刷出世間的一道純潔。

雨兒愚昧,不食人間煙火,更不知何為名,何為利。瘦弱的她們,依偎在一顆幼小而純粹的心靈之下,不如世俗那般工於心計,只是願在朗朗寰宇間盛開自己短暫的一片燦爛,斷不知外界的喜怒。細則輕撫面龐以人喜,漸大則惠澤四方討人歡,愈盛反成洪惹人怒了。可與世俗的有意為之不同,她們所做的一切全是無心之失,若知世人為之憤懣,她們斷然不會樂於此行,縱便不捨依依也會毅然迴歸白雲深處。她們深諳世人所懵懂的哲理:予人玫瑰,手有餘香。所以,為了世人明天的更好,她們能夠毫不猶豫地放棄甚而犧牲。

午夜,大雨磅砣,風勢愈兇,只看得四下裏陸陸續續地亮起了燈光,然後便是此起彼伏慌亂的關窗聲。一刻鐘以後,難得的燈光又再次熄滅了。於是,四處漆黑的夜,還是隻有這排默默守衞着的路燈撐起了黑暗中的一片光明,也為雨兒的停靠化身一座燈塔的導引。

人道雨兒渺不足以掛齒,事實也確乎便是如此。然而雨兒一次簡單的整裝進軍,卻足以摧毀人類一切堅固的防守。當洪獸輕易地穿梭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之時,現代都市的謊言便在愧欠的境地中不攻自破。

那個時候,灰暗的天空中密佈的還是紛揚的雨的汪洋。人只道是大雨還在滂沱中放肆,可卻永不會知曉,那竟卻是雨兒揮灑進天地的傷感淚滴啊。看着美麗的大都市在大水的衝擊中一次次地面容憔悴,看着一輛輛適應了陸地的車子在突來的海洋中艱難地掙扎,看着幢幢曾經風光的高樓大廈在哀嚎中成為海底觀光,她也同樣難過。

這些場景非她所願,她天真地以為人類已經充分掌握了她們的活動軌跡,即便不請自來,也會早做準備。她們以為,人類的字典裏有着“吃一塹,長一智”,就一定會經受得住。她們以為,人類的建設即便不是無堅不摧,但最起碼也不會是這樣的不堪一擊。於是,懷揣着滿腔激情,從無限遠的天空一路奔下,卻不意竟會是這樣的一種結果。

她不願人類受苦,停下了後續部隊的腳部。可是,她傷心極了,卻是抑制不住痛苦哀號。幾個黑夜白晝的交替,當她最終絕望離去的時候,遼遠地球的海陸比例再一次發生了變更,在絕望中,她揮下了最後的一串淚珠,終於躲進了厚重的雲霧之中,深深愁悵。倘使她知道了人間所謂的一切就緒,竟是如此的粗糙,她會寧願選擇在遙遠的天際化為水汽也絕不願在無意間為患人間。無辜的大眾,不該為當局的疏忽分享代價。

小小的孤零零的雨珠從來吸引不了行人的目光,凡人總是樂於愚昧以為一滴雨珠的生命不過一瞬,一旦脱離羣體頃刻間就會灰飛煙滅,卻忘記了滴水穿石的堅韌,而這於人類而言,非借現代工具而不可。若是以原始手段,將石砸成粉碎倒可,而於穿石,睿智的人類便會淡淡一笑,穿石何足掛齒,能碎石者方為英豪,遂不復糾結,坦然之極致足以使人畏不敢前。

當回想,從浩瀚大軍中迷失的渺小一滴雨露黯然地墜落在一塊同她一般孤獨的巖石表面,四面環繞着走過了數千年滄桑的高高的山脈。矮小的她望不到外面的世界,只是聽到了山風呼嘯而過,樹木便開始低聲吟唱的聲音。明知前途渺茫,她卻不願就此離世,偏要與身下的頑石作最後的奮力一搏。

在頑石面前,她傻傻地竟沒有選擇逃避,反而不自量力地要穿透它那堅實的軀體。是的,不自量力,頑石給她的評價。如果人類當時在場,或許不會言其自不量力,但卻定會輕蔑地一笑,揚長而去。因為睿智的人類根本就不知道雨珠的堅持是有多麼的可敬可歎。

旁物的無視,巖石的譏諷,卻最終未有打消雨兒持續奮鬥的念想,她反而是捂緊了雙耳,不理外界的一切,只一心地穿透。哪怕是生命即將消逝,她也要努力證明自己的價值。

穿透一塊巖石在自然界中或許算不得多麼的輝煌,可是,對於瘦骨嶙峋的雨兒而言,卻足夠轟轟烈烈。一天天,驕傲的巖石不懷好意的'譏諷的聲音逐漸不再,臉色也是愈發難看,最終在雨兒震天動地的咆哮聲中永久地沉默。而雨兒,也就在那一瞬,化作水汽,無影無蹤。望着那塊穿了孔的消頹在角落的巖石,原本議論紛紛的山林一下默然不語了,卻都羞愧地低下了頭。後人或許可以仿效雨兒的堅忍不拔,然而對於她那種甘耐寂寞、苦守孤獨的堅持,卻無法複製。那一天後,自然界的萬物再沒有駁斥雨兒的偉大的了,卻依然只有這睿智的人類。這是何等瀟灑,又是何等的壯氣,嗚呼哀哉兮,何時能悟?

不知覺,雨夜裏同路燈一般堅守崗位的鐘樓已經在靜謐中悄悄地響過了十二下。下一秒開始,便又是新的一天。雨兒,同我一樣,不眠夜的安詳中。

她們或許是能夠成為知己的生靈,一顆顆在腳邊盛開着燦爛,然後蹦上低矮的鞋面,我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可是靈氣的雨兒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也似乎是感到了難過,卻退卻得勝於我的遙遠,天空中紛揚的雨滴也一下稀鬆了。

我感到了內疚,同她們一樣地感到難過。她們或許只是想和我親暱,只是想對我訴説一些有趣的故事,而我卻似乎是顯得冷漠了。於是倉促間抬腳慌忙,我疾步重又回到了雨中。這個時候,我便清晰地看到了,轉身欲迴天邊的雨兒舒眉一笑,旋即搖擺着擁向我的懷抱。我忙伸出雙手想要去接住她們。但其實她們早已習慣了這條漫長的路,根本就不會摔傷,倒竟真是我多餘的擔心了。

然而雨兒卻似乎對我這多餘的擔心表現得愈盛的開懷,只輕輕地在我的掌中來回蹦跳。她們似乎很久以來都沒有這般的開心過了。很久以來,從她們打算向人間進發開始,就從來都是在寂寞與孤獨中降臨大地,然後靜靜地等待着生命的終結。若是足夠幸運最後匯入江河湖泊,或許,生命,還能得到再一次的延續。渺小的她們艱難地支撐着短暫的生命,卻從來不被人看好。然而渺小的她們誰又能説不偉大呢?我輕輕捧着雨兒,小心翼翼,緩緩不捨地試圖放入最近的一個池塘之中,然而雨兒卻止住了我,淚聲道:“惠澤萬物之恩從無人念,一朝成洪卻留下千古罵名,今日之役,早已閲盡無數難看面容,嗚呼痛哉,毋寧歸去兮。”我本欲勸,然而雨兒卻早已轉身跳將下去,消失在了依舊昏黑的夜的茫茫中。

我痴痴地望着雨兒消失的方向,昨夜的在目歷歷同千思百緒在腦中飛快地交替閃爍,令我深深地無法自已。忽又一滴雨珠打在我的臉上,隨着臉頰緩緩淌下,我以為是雨兒的哭泣。然而回首間卻嗅到了淡鹹的味道,我茫然地望了一眼這漆黑一片的世界,才發現那竟卻是自己的淚滴,揮灑在夜的孤獨中愁悵鬱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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