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我在你們期盼的路上想你們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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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父親,我最疼愛的人,人間的甘甜有十分,你只嚐了三分……我的老父親,我最疼愛的人,生活的苦澀有三分,你卻吃了十分……”每當聽到劉和剛演唱的這首《父親》,我就會禁不住地淚溢雙頰,想到自己年邁的父親,除了愧疚,還有酸楚和難過,牽掛一直縈繞在心頭。作為女兒無法做到時刻陪伴,無法盡到應盡的責任,這是一種多麼遺憾與無奈的事。

爸媽,我在你們期盼的路上想你們抒情散文

今年的父親節適逢端午節,之前想得好好的,要和妹妹一同回去看父母的,無奈卻臨時變故,落下後遺症的傷腿又疼了起來。

這次回去倒並非因“父親節”,而是中國的傳統節日——端午節。老家有個風俗,凡是出嫁的女兒,一年三大節(春節、端午和中秋)都要回去給父母送節。這麼多年,我卻因為距離遙遠,加上種種的理由,一直沒有在端午節回去給父母送過節。説起來很慚愧,以前父母還能動,只想到他們會理解的,而總是顧及婆家,秉持要把公婆伺候好了,才算孝,所以總把自己的父母擱一邊,讓他們飽嘗思女之苦。而現實中有些事不由你左右,也不會隨你的意原所發展,事與願違是常有的。因能力有限,公婆沒伺候滿意,反而把自己的父母給冷落怠慢了。

現在父母老了,想趁他們還健在,儘量做一些彌補,誰知卻有意想不到的變故。自從前年摔傷被醫院誤診落下後遺症後,腿會不定期地發生疼痛,這不,正興奮着馬上能回去見到父母了,卻又疼起來,走路都困難,如果硬撐着回去了,不知還能不能撐着回來?所以,考慮再三,聽了妹妹的話,這次暫時不回去。

妹妹和妹夫昨天早上很早就搭“滴滴順風車”動身回家了,因為天變下雨,大約十點多才到家。妹妹到家後就隨便拍了兩張父母的照片,發到家人羣裏,我看到後喉嚨一硬,一種愧疚頓時湧上心頭,似一塊巨石壓着,説不出話來,淚水嘩啦啦地流了下來。我自己太無能了,哪怕回去陪他們説幾句話都做不到,我太沒用了,太不孝了,我對不起養育我,且一直在為我掛心的父母!這樣的心理狀況,也沒敢跟妹妹開視頻,我怕在視頻裏,父母看到我哭了,反而惹得他們不開心,會更加擔心起我來。

今天早上妹妹跟我打電話,説大姐泡的藥酒,可喝可擦,對我的腿應該有好處,問我要不要。我順便問了妹妹:“昨天爸認到你了嗎?”“認到了。”妹妹説,他們到的時候,父親還先喊了她。然後嫂子故意考驗父親説:“你光喊你的女,還有個呢?你認識不?”父親很肯定地説:“*開貴,我都怕認不到了。”能喊出妹夫的名字,果然還認識。看來這次父親的狀態還不錯,思維比清明時清醒多了!

兩個月前的清明節,妹妹回去了,而父親那一陣恰恰神志有些恍惚,我開了視頻,當妹妹把手機往父親那邊一晃,他立馬站起身,搖搖晃晃地湊過來,看着視頻裏的我,不説話,也不喊我,我喊他也不答應,就是痴痴呆呆地看着視頻裏的我。妹妹故意問父親:“她是哪個?你認得到不?你不喊她啊?”。我根本就聽不到父親説話,妹妹説父親説了我的名字。然後我問父親:“爸,冷不?”(那天也是在下雨。)他用有些微弱的聲音回答“不冷”,就沒別的話了。

“無父何怙,無母何恃”。父親“遲鈍”的一幕,讓我很久放不下心,源於去年狀態不好時,五哥去信了神,先生説如果能過春節,就防今年的三月,故而一直提心吊膽,生怕三月會成為灰色記憶。又不知是哪位大神在保佑,而今三月、四月已過,五月即來,看父親的狀態還不錯,令人欣喜。

緊接着父親就問妹妹:“*前香沒回來啊?”“她腿疼。”妹妹回答父親,父親“哦”一聲便不説話了。聽到這,我又是雙淚垂下,喉嚨哽咽,我知道此刻父親心裏除了失望,還有擔心、牽掛和歉疚。父親對我的殘疾一直是塊心病,心裏有着歉疚的,總是在各方面盡力做着彌補。他怕我怪罪他,所以那時把剛讀完國小的妹妹撤回來,一直竭盡全力供我讀書,希望我考上學校,走出農村,不在農村受累受苦。我卻不爭氣地辜負了父親和所有關心我的人。

母親也問妹妹:“八姐不回來啊?”妹妹以同樣的話回答母親。母親卻接着就説:“我昨天還陪了她一天,她腳痛,哭,我説‘哭什麼嘛,腳痛就不吃飯啦?你還有女兒管你嘛。’”聽到這,又好笑又心酸,五味雜陳。儘管母親思維意識已經糊塗兩三年了,可是她始終能認得自己的兒女,始終以她獨有的方式在關心和安慰着她的女兒。我是多麼幸福的孩子!

命運是個看不見,也拽不着的東西,但它又時不時會來逗你一下。大學聯考失利,後來就連考個民師也被校長狸貓換太子,用他的親戚頂替了我,然後以“殘疾”為由打發了我。

高中畢業回到家後,父親卻沒停地為我張羅,跟伯父寫信,讓伯父找在成都的叔祖父幫忙。那段時間,我提出什麼要求,父親都會支持我。感謝老天保佑,在伯父和叔祖父的全力幫忙下,我如願來到成都一傢俬企上班。自此,父親心裏稍許安慰。

這又聽説我的腿不能走了,我想父親心裏難免會再挑起那份歉疚來,他不會説什麼,只會用沉默的方式來表達。或許是父親的人生經歷讓他養成了內斂和隱忍,八歲時爺爺去世,十七歲奶奶去世,未成年的父親一個人把奶奶安葬後,便成了孤兒。大伯父在成都工作,因為政治形勢複雜,沒敢回家,更無暇顧及父親。那個年代,為了活命,能自保就不錯了。

自此,父親無依無靠,在農村獨自經歷着社會生活的種種動盪與磨難,各種政治運動,六一二年的`糧食關等等。近而立之年才與已有五個孩子的母親結婚成家,從一個人到七個人的家庭轉換,對於年輕的父親,是一種怎樣的考驗!除大哥以外,倆哥倆姐四個都未成年。後來有了我和妹妹,全家九口人的生活,全由父親主打操持,但是父親沒有退縮,而是勇敢地、任勞任怨地用單薄的雙肩,與媽媽一同擔起了這副沉重的擔子。

家裏的大事小事,無不是由父親盤算謀劃,打理得井井有條。母親的滿十酒宴,節日招待親朋,兩個姐姐、兩個哥哥的婚事等。父親考慮事情的周到全面,招待客人的禮貌周全,還包括對母親的體貼入微,無不得到眾親朋的稱讚與認同。在外人面前父親永遠是笑臉相迎,愁與苦只在點燃葉煙的煙圈中釋放。透過裊裊升騰的煙霧我看到了父親的每一個表情變化,自我能記事起這一幕就深深印在了腦海,所以自那時我就很護父親。

在這樣一個大家庭裏,不吵架那是不可能的,母親本身強勢,加上母性的本能,哪怕我和妹妹同樣是她生的,但在她心裏我和妹妹與幾個哥姐總是不一樣,儘管父親本質的正直已經做得夠寬容、夠公正,有時母親還是會小心眼,會與父親爭吵袒護哥哥姐姐。為了減少不必要的爭執和家庭矛盾,父親總是以大局出發,一般情況都是忍,不與媽媽計較。而每當媽媽嘮叨至忍無可忍,上火線發生脣槍舌劍時,我總會站在父親這邊。

所幸的是,父親用他仁慈寬厚的心感化了幾個哥姐,他們對父親同樣回報了生父般的感恩與孝敬。總體來説,一家人算是相處融洽,相親相愛。在父親的影響下,我和妹妹與五個兄姊,都沒有親疏之分,相反他們五個之間卻常常因為各種小事發生矛盾,甚至仇視。但在對待父母的問題上,五哥能認清責任,主動擔當起贍養義務,對於現在已經不能完全自理的父母也是一種安慰,其他哥哥姐姐也都能儘自己的孝敬之心,讓我和妹妹非常感動,也很感激。

生活中,父親能解決的事,絕不會呼叫子女。每次我們回家過春節時,他煙酒齊備,殺雞、宰肉、煲湯、燒、燉、炒、煮,燒茶煮飯,剁抄手餡兒,包抄手,忙得不亦樂乎。當我們説去替他,讓他去休息一下時,他卻説“我能做得動給你們吃是好事,如果要你們做給我們吃了,事情就不好了。”

1991年秋,父親的腿痛得不能走路了才寫信跟我説;2004年腰痛得直不起來了,才去檢查。“腰椎間盤突出”的殘酷結果擺在面前時,才寫信跟妹妹説;2014年,身體明明已經幾天不舒服了,電話裏也不説,後來確實嚴重了,大姐夫回來看到,才匆忙打電話告訴我。父親能扛的,絕不會輕易告訴我們,總怕給我們增加麻煩和負擔。也許,承擔和隱忍,是一個男人的本性,是一個父親的品格。所以父親對我們的愛與體諒、牽掛和期望,都凝成一種沉默的期待。這也是父愛的深沉吧。

雖説父親有重“男丁”觀念,但是對於我和妹妹的愛與呵護,卻是同樣的。還記得我三歲多那次,在牛圈樓上玩,趴在那半截牆頭看你在牆根下花柴(用斧子把圓木砍開),手撐滑了,一下子就倒栽下去了。説時遲那時快,父親“唰”地扔掉手中的斧子,直起身,伸手把我穩穩地接住抱在懷裏。後來父親説我沒被嚇着,他卻被嚇出了一身冷汗,額頭上瞬間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二十多年前,妹妹連續的幾次大病,若不是父親執着地帶着妹妹東奔西走,求醫問藥,恐怕妹妹連命都沒有了……最危險的時候,總是有父親在我們身邊。

那時,父親犁田逮回來的一根泥鰍、一根黃鱔,或者一隻螃蟹,可是我們成長階段最好的營養補充;送我上學的身影;雨天踏着泥濘送傘;不辭辛勞給住校的我送菜等等。父親用愛滋潤我們的心田,用汗水在澆灌我們成長,用寬厚的胸膛隨時護佑我們的安全,用堅實的臂膀給我們撐起一片成長的天空。

“人見生男生女好,不知男女催人老”,父母為了兒女耗費了一生的精力和心血,就如一片在風中飄擺的枯葉,隨時有掉落的可能。從他們失憶、糊塗幾年來,我至今才慢慢緩過來,不得不接受和習慣他們的老去,不再像剛開始,總無法接受,總會難過得想哭。“世事難料,人生無常”,曾經風風火火、雷厲風行的父親會患“老年痴呆”(醫學名:阿爾茨海默病),那是怎麼也不曾想到的。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待”,其實世界上大多數做子女的是懂感恩,知盡孝的。父母的生命在一天天減少,子女深知,也隨時都有一顆急切表達的心,“父親節”只是一個媒介而已。父母的養育之恩,永遠是兒女無法報答得了的,説孝卻被無數種理由阻止了腳步,説不孝,似乎又於心不甘,無論何時,總在通過種種方式表達心中對父母的愛與孝道,平時的電話問候;給父母購買衣物;逢年過節給錢等等。

俗話説“娘想兒想斷腸,兒想娘扁擔長”。許多人不是不孝,也不是託詞,只不過現實讓許多人無法做到盡善盡美,甚至背上了“不孝”之名。當然,也有那種忤逆不孝的,那是另當別論。有些時候,現實生活的牽絆,比如工作、家庭、還有身體原因,確實有難言的苦衷和無奈,甚至還有臨時發生的變故,就如我昨天。我不是不想回去,而是身體原因讓我止住了腳步。心有餘而力不足,對於父母,我不能承諾什麼,再有心,身體不允許也是枉然。

感恩父母仍在那“三分甜”與“十分苦”中為我們撐起完整的天空。淚水帶不走思念,愧疚替不了相見,我的想念,我的孝心,只能擱在父母期盼的路上……

願我的父母及天下父母健康快樂,福壽綿長!

(2018.6.17.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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