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散文隨筆

“他欣然地走出長巷，很聽話的既不跑也不跳，一副循規蹈矩的模樣。我一個人怔怔地望着朝陽而落淚。他有屬於他的一生，是我不能相陪的，母子一場，只能看作一把借來的琴，能彈多久，便彈多久，但借來的歲月畢竟是有歸還期限的。” ——張曉風《我交給你們一個孩子》

“我看着他瘦小的背影消失在門裏。我一直在等候，等候他消失前的回頭一瞥。但是他沒有，一次都沒有。我慢慢地、慢慢地瞭解到，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着，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着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龍應台《目送》

“半是喜悦， 半是悲哀，最難與人言的是慈母的情懷。盼望， 果子成熟。成熟了，又怕掉下來。”——汪國真《慈母心》

“媽，車要開了，我上車了。”我拖着行李，踏上了去往大學的大巴。

“到了就打電話啊！”

“好啦，你回家吧!”我揮了揮手，嘴角輕輕上揚，淚水卻在眼眶裏打轉，轉過頭來，眼淚就往下掉。

我再沒有回頭看母親一眼，兒行千里母擔憂，我何嘗不知道母親還站在原地目送。

那是我開始獨自上國小的第二個早晨。我揹着大大書包走出門，返身朝陽台上的母親揮手，説“媽媽，再見”！

我也很聽話的既不跑也不跳，一副循規蹈矩的模樣。

走到巷子的拐角處，我回頭望見母親還立在那兒，“慢慢走，路上要知看車!”一過拐角處，我就開始雀躍，東張西望，或者邊走邊踢小石塊和塑料瓶，全然不理會母親的囑咐，那時我全然不懂母親的擔心, 不懂母親怎麼就這麼輕易地把她的孩子交給馬路。

國中三年，每次剛出大門，跨上單車，背後就一定傳來媽媽的聲音，“別騎太快，早點回家。”我總頭也不回，朝背後揮了揮手,猛踩腳踏板，衝出巷子。

高中三年，每次回校住宿的時候，母親總陪着我在公路邊等公車，有時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每次回家風塵僕僕，有多少次都是華燈初上，媽媽總是騎着單車在村口等着接我，每當一下車，看到媽媽欣喜的笑臉，我一路的勞累都一掃而光。每次路口雜貨店的`阿伯就説，你媽等了你多久多久了，你坐上車去讀書了你媽又在原地望啊望。

爸爸説，送我去讀大學後回家的路上，你媽一路啜泣，哭得像個孩子。

媽媽，你清楚，女兒在追逐自己的夢想。你害怕，女兒求知若渴，而這世界，給她的又將是什麼呢？我知道，你擔心你的傻女兒在外無人照料，捨不得心愛的女兒在外受到委屈。母親啊，有好多的路，你不曾也不能陪女兒走，因為你追不上女兒的腳步，你選擇的是守望，擔心，祈禱與希冀。

在我要去高中住宿的頭一天晚上，你説，“今天女兒拖了地，還洗了碗，洗了衣服，把家務活都包了，明天就要去學校住宿了，不能再幫忙做家務了，所以今天就讓她再幫我。”

你曾説，我讀九年級的時候有一個早上你經過我們學校，聽到學校正宣佈某某同學總分第三名，你心中滿滿是作為母親的幸福，所以抬頭拖着去賣菜的板車雄赳赳驕傲地走在去市場的路上。

媽媽你曾説，只要我能讀，你無論多麼辛苦也要供我上大學。一句承諾，竟耗盡了你將近10年的時光。現在你每次打電話第一句話一定是：吃了嗎？然後聊到一半又會突然問一句：吃了嗎？我總是笑着取笑你的記性，可是每次都會覺得難過，我在慢慢地長大，而你在慢慢地變老。我習慣了聽着你的嘮叨，那樣我可以告訴自己——我還只是一個孩子。

可歲月的洗禮，知識的濡養，我也不知何時變得心高氣傲。原諒我每每放縱與放任，嚷着自立想高飛遠奔，被偏愛而有恃無恐，輕輕碰上了困惱卻永遠只對你抱怨。

而你笑着説見我轉眼已成人，可知有多開心。

母親啊，你不能改變日子的步伐，卻把歲月凝聚成一道風景；這似乎只是一種習慣，卻讓生活流淌着濃濃的温情。忘不了多少個清晨傍晚，寒冬冰秋，你一如既往目送我離開的身影。而你終究，默默守望着我們離開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