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隨筆散文

來源:文萃谷 2.64W

那大概是一座寺廟。山寺暮鐘響起的時候,已能於松濤煙雲間隱約看見飛檐下隨風搖擺的銅青色風鈴。只是尚離得遠些,聽不見悦耳的鈴鐺聲罷了,雖不可聽見,但駐足冥想一番倒也別有一番幻聽的空間,也是不錯。斗拱飛檐在松林竹海中隨剛有秋意的涼風若隱若現,頗顯靜謐的味道。齊整的石條路只是修到斷崖轉角的地方,有一座臨崖的涼亭,依着懸崖而建,扶欄向下望去,絕對的一片空靈,雲遮霧繞,遙不見底。往右去的路那便是隨意的撒鋪一層山石碎塊的小道了,也不平整,也不規則,但倒也不泥濘,尤其正下着薄雨,小道泛着幽幽的青光,偶爾低窪的石隙間積了一窪小水,日薄西山的餘暉透過枝葉照在上面,閃閃爍爍,晶瑩透側,很有一點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感覺。甚至不忍心踏上去,怕擾了這份寧靜,就罪過了。

温度隨筆散文

這大概是座小廟。錯落的建在梯田似的月牙形山崖邊,極小的又一方地。也沒什麼幾進幾齣、東廂西園的講究,更沒什麼對稱的意思,幾間寺舍東丟西落,後院就是崖壁倒也省事,前牆用青石堆砌,倒是頗為工整。山門是開着的,看樣子也沒要關的意思,這倒顯得這處的大方,頓覺這是高境界,該是深懂佛理的地方,遂不敢怠慢。輕叩門環,許久才有一老僧蹣跚而來,到得跟前細細看來,沒傳説的白鬚長眉、出塵脱俗的感覺,只是一絲薰香隨風而動,很是好聞,極是舒服,簡單的道明來意,只是一碗齋飯而已,隨手奉上微薄香火錢,便隨他往膳房去了,饅頭、稀飯、自制的醃筍,還有一碟不知名的野菜,不敢説美味,不過清香淡雅的味道還是有的,本也不好素食,只求這份淡泊,那也算是不枉此餐。還是有晚課的,正殿那是少不了蓮花台上的佛祖拈花一笑,兩列十二三個和尚盤膝而坐,右側一年長老和尚一手有節奏的敲打着木魚,一手間或規律的搖兩下鈴鐺,有條不紊,絲毫不差,頓時肅然起敬,此乃大師也。誦經聲也就這時含含糊糊的唱將起來。好聽,雖是不懂,卻覺好聽,仿若天籟,慢慢神遊太虛了。

天將暗時,別了寺廟,早問的右行數百米有一大石,尚算有些規模,可做宿營,便直奔了過去。好地方,兩側鬆卧,一側臨崖,立了帳篷,風勢不小,只得有在兩側松樹上加固繩索,免得半夜風大把個遮風擋雨之物吹落崖下,那就苦不堪言。待得一切停當,正是時候,夜已來臨。

且聽風吟,這季節已是中秋,山裏已覺寒意,又合該這場小雨,不多時,四肢漸覺麻木,枝葉想也濕濕透透,篝火是點不了了,只好取得一牀薄毯蜷縮着,臨崖的一邊打開帳篷,四下夜色一覽無餘,若是圓月夜,藉着月色這夜色該是朦朧極致的,那大約是晚幾日的光景,今夜,那是黑的又點徹底了,細雨細細灑灑的輕輕敲擊帳篷頂,這本就是一靜夜,何況在此高處不勝寒的地方,到也悦耳之極,想李白那年頭,也無非靜夜有思,還是藉着一輪明月,隔窗而作,何來這風,這雨,這絕壁。想想倒也開闊了許多,霧氣慢慢的.蒸騰上來,反倒讓本是漆黑的夜,略微清晰起來,飄飄渺渺的,思緒也就到了遠方,一發不可收拾。

這是一種苦行的折磨,又或者是一種輕鬆的解脱,更或者是一種懦弱的逃避,像這雨霧一樣,難分清楚下一刻或濃或淡。拖着疲倦的身軀,強制支撐着行走,去尋找一方世外的淨土,安息破碎的靈魂,任腳底累積的血泡拖累着步伐,亦未曾停下遠離的腳步。把麻木的大腦埋在顫抖戰慄的膝蓋上,空洞的雙眼毫無目的的望着遠方,似要透過暗湧的雲霧,越過一疊一疊的山峯,卻又不知將脱竅的靈魂安放何處。四處痛苦的遊蕩,找尋唯一的依靠,卻又那麼近,那麼遠,那麼不知所措,指尖忽明忽暗的煙火,隨着抖動的雙手,濺起四散的火星,轉瞬即逝,只留下嘴角輕吐的煙絲證明它曾經的存在,即使灰飛煙滅,接近死亡的那一刻,仍然奮力的發出最後一絲光芒執着的證明着它曾經的存在,仿若眼角悄悄滑落的淚水,即使落下時是難説的冰冷,但那確是唯一會一直温暖流過的地方,代表着心臟不變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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