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皆有裂痕-那是光進來的地方

來源:文萃谷 2.48W

在暖煦的冬日裏,邁向了2017年,同時,據先生離開已經有七年了。命運的年輪不斷向前,太陽升起又落下。空蕩的地壇沒有了往昔坐在輪椅上的沉思者,多了一些過客和回憶。讓人感動的是,時光始終徐徐向前探索生命的永恆與消亡,如同生與死、健康與疾病、如同彼此映照相互不可割捨的,靈魂與軀體的共存。正如年前讀到的於先生而言十分貼切的一句話:萬物皆有裂痕,那是光進來的地方。

萬物皆有裂痕-那是光進來的地方

高中時期開始接觸先生的作品,影響頗多。在沉悶又明亮的青春裏,午後吹來清涼的微風,課本里偷偷夾着未寫好的明信片,抽屜裏攤着先生的《病隙碎筆》。半懂不懂地讀,在複習地快要發狂的時候,在壓力巨大無法喘息的時候、在抑鬱發作無法進食的時候;一頁頁地看着先生的書。從延安到北京,友誼醫院問診再到扶輪問路的淡然、在地壇裏的沉思和北海的.楊花、還有更多的,關於靈魂與生命的剖析。他用一隻筆,寫出命裏無常和掩蓋着的消極厭世,站在更廣闊的靈魂領域拷問發言。他説,何以是佛祖渡化眾生;分明醜陋襯托出美好、愚昧彰顯機靈、傷殘顯現了健康的珍貴;他説命落琴絃,只有這根弦繃緊生命才不會是無意義地空蕩。他也曾自怨自艾,想着活着苟且度日,如何繼續寫作與存活。後來他懂了,活着不是為了寫作,而寫作是為了活着。

在那樣褪色的依舊歡快的青春裏,帶着故作呻吟的疼痛。我們流連於傷痕和青春文學,強説憂愁,迷惘矯情。在這樣的時候,《靈魂的事》則像是長者安然的歎息。

曾有記者問史鐵生職業是什麼?史鐵生説:“職業是生病,業餘寫作”。的確,在他短暫卻散發光芒的人生裏,他有48年是在病中。由健全到失去雙腿,再由殘疾染上更為嚴重的尿毒症,昏昏欲睡。他説他在和死神搶着生命過,七進七出友誼醫院,多少次昏迷後又醒過來。他體驗到生活的苦難,但卻用最光輝的文字述説存在的快樂與明朗。在《人的殘缺證明了神的完美》中,他説:“我覺得人是應該有一個信仰的。信仰就像剛才説的,我覺得我是殘疾的,但有一個完美的境界存在,那麼這就成為我的信仰了。信仰和夢想差不多,沒那麼多實際的好處,它只是給你一種心靈的安慰。”

心靈的慰藉在這裏,已經超越各種其他東西了,這個世界,從來就擁有着不完美,完美的體現,就是殘缺。

在那樣不可或缺的裂痕中,他坐在搖椅上感受着神魂的波動,從容淡然地探討生死之間那一點灰色的地帶。他説 ,我已經活到了對死無知無畏到滿不在乎的程度,而大多數人仍是諱莫如深,其實死亡是必要來臨的節日。是一座劃上句號的豐碑。

史鐵生未能走過2010年的最後一天。12月31日凌晨3時,59歲的史鐵生因腦溢血在北京宣武醫院去世。

記得初讀散文時,微風翻到結尾。他在文章的盡頭寫到:但是太陽,他每時每刻都是夕陽也都是旭日。當他熄滅着走下山去收盡蒼涼殘照之際,正是他在另一面燃燒着爬上山巔佈散烈烈朝輝之時。那一天,我也將沉靜着走下山去,扶着我的枴杖。

有一天,在某一處山窪裏,勢必會跑上來一個歡蹦的孩子,抱着他的玩具。

當然,那不是我。

但是,那不是我嗎?

宇宙以其不息的慾望將一個歌舞煉為永恆。這慾望有怎樣一個人間的姓名,大可忽略不計。

熱門標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