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茅叢的愛情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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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能夠遇上一回愛,那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啊!即便稱不上真愛,達不到轟轟烈烈,也可為不枉來世上愛一次。上等人——有權有勢有錢又有才有貌的人一生裏可能會逢緣許多;中等人其次;而低等人——這裏我説的是包括我在內的無才無貌無資本的夥計們——我是多麼想説這句實在話的——在一生裏也許就是那麼一回吧。人生有了愛——愛着人或被人愛都是幸福而快樂的,那起碼如同寒天裏有一盆火立在身旁可以取暖,酷熱天有一頂草帽蓋頭陰涼都是美妙的。而若無愛——根本沒有被一點異性的力量所衝撞,亦或是所有甜甜的滋味都輪不到自己嚐嚐,這是多麼悲哀的人生!世間諸事彷彿棉花及金礦比重之差天地遠哦。

大茅叢的愛情散文隨筆

這裏我想説的是一個“低等人”的一段“愛”的小故事——

每一年到我一個上表家去拜年,從跨進他家那條被歲月的足跡磨得傷痕累累的木門檻開始,一種傷心,一種悲涼,一種同情,也是一種近乎同病相憐的心緒便湧入心間,似乎我走進去的屋中之人同當今這個世界格格不入,這裏面的他是那樣的憂慮和無可奈何,從裏屋的簡陋房間裏走出來,端着一個裝着糖果的花磁盤,這位稱得上一表人才的表兄,年紀是上五十歲了,我從他向我們招呼的那聲“恭喜!恭喜!”裏看到了一個沒有女人的孤獨漢的憂慮與多愁善感,你想象得出,假如這時候這個屋裏有一個婦女幫幫忙倒一杯茶水或者嚷一聲“請坐吧!”,或者能夠看到一個在堂屋手拿玩具聚精會神地在玩弄的孩子,那麼這個家就像一個近乎完整的家庭了!可是老表站在那裏像個木頭人似的,曾經能言善語機靈好動的他怎麼被無情的現實颳得乾巴巴毫無生氣了呢。他也曾經有過一次愛情經歷的——

這是多年以前的事,有人給這位長着一張張國榮一般臉蛋講得一嘴小瀋陽笑話的年輕人説了個媒,那天是在縣城的一個小商店裏,他和那姑娘見了面,在媒人三言兩語的湊合下,姑娘的一張嫩白嫩白的臉和他那付八等標準身材就開始產生有效吸引力,兩人的愛意在瞬間達到了個高度,姑娘還在媒人“監視”着的十幾分鍾裏神速去商店買來兩個時值初秋酷熱天需要着的`白草帽,“給一個你!”,她用了點點力量就一頂蓋在他頭上,他便立刻產生一個舒暢的但有點呆板的表情,從姑娘那張温柔而帶着些許開放的逗人笑臉和一隻露在花格子袖口外的帶着泥土色的手傳遞過來的一切,就是老表這一輩子收穫的最高峯的愛情了,接着,這一對初初謀面的戀人在兩頂白草帽的陪同下在秋初悶熱的微風裏趕着回家的三十里路程。

天空晴朗,路道寬闊,樹影和人影在時不時的交合中閃動,一對對蝴蝶在這對人兒眼前賣弄翻飛舞姿,小鳥們在離他們不遠的樹上好奇的投來驚喜眼神,柏油路邊寬闊田野裏層層半熟的禾稻泛着的金光也彷彿在點綴他們那輕快的腳步,一路上女孩問了老表三句話,他答了三句話:

“你家幾個人吃飯?”——“個人”。

“你多少歲?”——“二十五”。

“你談過女朋友嗎?”——“沒有”。

女孩問他第一句話時,他和女孩的距離只有一步多,問第二句時,距離拉開了三倍了,問第三句時,女孩已加快了朝前走的步伐,並回頭望了一眼不知所措的他,從蓋在那頂白草帽下面那張已經被太陽曬得如同生蛋母雞似的血氣來襲的美人臉間傳送過來的眼神裏,有幾分是等待,幾分是猜疑,還有幾分是失望,這位看上去瀟灑而實際上卻懵頭懵腦的小夥子最後在看到女孩的腳步邁向通往她的村子去的時候,他大聲朝着那個方向吼出一句話來——路邊一叢房子一樣高大的茅草最先聽見他的吼聲——“大茅叢,這個大茅叢。”

第二天,從媒人那裏帶給老表一個消息:假如他最後叫聲女孩到他家裏吃夜飯,她是肯定答應的。

後來老表對我們説,當時他的腦子裏根本轉不出一個小彎彎,話語裝在心裏好像粘住了肚腸,想説都説不出來。

“大茅叢”這個代號在第二天就像特級新聞一樣給傳開了,從此我這個老表就是孤單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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