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的雪抒情散文

早晨起牀，忽覺一種不一樣的味道，拉開窗簾，原來外面白雪紛紛。雪下得很稠很密，看似迫不及待的樣子。到下午的時候，雪已經厚得可以讓我去追憶過去。

處在西北黃土高原之上的故鄉，地廣人稀，每家門前門後都有大片的空地，這些空地上見證了無數的兒時樂趣，其中最與眾不同的便是那雪的樂趣。

雪如果是白天下，那便會有一種樂趣叫做追雪。追雪不是一種遊戲，現在想來倒像一種感動。每當天空鵝毛紛紛的時候，孩子們會張開雙臂在空地上跑，讓雪花落到自己身上。有的人跑得飛快，為的是讓那雪花重重地撞到自己的臉上，從而體驗到一種不一般的親密接觸。跑累了就停下來，比看誰身上落的雪多。雪一般只會落到頭上和肩膀上，這時每個人的樣子尤其是頭部的樣子都會和平時不一樣，孩子們會指着彼此哈哈大笑。

在追雪的同時，孩子會期望地上的雪快一點地厚起來。當地上稍微有一點積雪時，孩子們就不忍心再在空地上跑了，他們怕打破那剛落到地面上的光潔。這時會搬出小板凳坐在屋檐下，靜靜地看着雪落在地上。如果有人這個時候從孩子們的面前走過，在那雪地上留下腳印，便會引起孩子心中的不快，因為所等待的完美是要留給自己。

地上雪厚起來的願望，通常會在第二天早晨實現。如果前一天下雪，通常第二天的起牀都會很積極，為的是要比大人們先一步留下腳印在那純潔的世界。在孩子心目中，大人們的掃路開道是很糟糕的，這是孩子們的無奈。雖然大人們掃路開道，但依然有大片的潔白讓孩子進行接下來的行動。

接下來和雪的接觸更具有藝術性。孩子們會小心翼翼地踏進自己選定的那片雪地，用自己的小腳在雪地上搗鼓。搗鼓是大人們看來，而在孩子們心中，自己的行為根本不能用搗鼓這麼隨意的詞。孩子們在幹什麼呢？孩子們在作畫。這樣的'作畫不同於學校裏圖畫本上。這是一次創作。在雪地上作畫孩子們幾乎是屏住呼吸，因為要格外小心，不允許有失誤，一旦失誤將很難補救。還有更重要的，那便是要一氣呵成，因為在這幅作品裏只能留下走出走進兩道無用的筆痕，這是孩子們在心中所下的完美界限，如果沒能一氣呵成，要麼找另一片乾淨的雪地，找不到就只能喪氣地等下一場雪。絕大多數時候都能一氣呵成，因為孩子們對於上天贈予的這份潔白是用了心的。

當孩子們跳出雪地的那一刻，他們心中是多麼的歡喜，他們會站在大人們掃開的道路上欣賞自己的作品，半天、半天……在大人們看來孩子們所踩出來的東西，除了少數一些可以看出是月亮、太陽等一些簡單的圖案，而其它大多數圖形也很簡單，但卻看不出名堂，只有孩子自己才明白。踩在雪地上的東西不同於圖畫本上的模仿，那是孩子們心中自己的東西。

接下來的時間，孩子們都會時不時地來照看自己的作品，一來是看有沒有其他壞孩子將自己的作品破壞，二來呢是等另外一種變化和驚喜。等待都很漫長，而結果卻總出現在不經意間。突然一天放學回來，驚喜就被發現。這份驚喜跟下雪一樣同是大自然所賜予，但卻還有孩子們自己的功勞在裏面。這份驚喜產生於化雪，踩過的雪會比沒有踩踏過的雪先融化掉，從而露出泥土的顏色。這時雪地上的作品則呈現出另外一番景象。這種變換在孩子們眼裏充滿了奇妙。看着泥土取代了自己的腳印，又會是半天的發呆。

記憶中故鄉的雪地上很少出現人們常説的打雪仗、堆雪人之類的遊戲。因為打雪仗遠沒有打土仗來得硝煙瀰漫、刺激過癮；而堆雪人也沒有玩泥巴那樣造型多端。冬天的黃土高原缺乏顏色，雪是大自然的一次藝術眷戀，孩子們雖然不懂藝術這個詞，但對雪的態度卻充滿着藝術情懷，雪花剛飄落時是興奮，接着是虔誠的等待，最後是那用心的觸碰。這就是兒時的雪，它使我相信人們心中的那份美與生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