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隨筆：冷風中

打完這最後一杆，見那黑球繞着袋口旋了兩圈，最後劃入袋中，發出兩球相撞的悶聲後，我披上了外套，付給老闆他應得的錢，那飽經滄桑的臉終於掛上了一絲笑容，露出一口滿是蟲蛀的釉牙。我別開頭，我厭惡這類臉，這類臉所代表的是一種只認錢不認誼的怪物，這隻怪物的嘴永遠披着孝，唯有遇見錢大爺的.時候才會褪去，露出那一嘴被煙花崩過的爛齒，發硬的鬍渣星羅棋布的遍佈臉廓，臉上的褶皺如潮滾滾，頭髮上的毛兒甚是稀少，可能都長在了臉上罷！一近他，煙草味混着酒腥直刺入鼻，現在的它口中仍叼了根煙，不捨的把找零遞給我，説了句：下次再來。

我笑着，推開了屋門，這小屋還真是隨他的主人，處處都散發着一種歲月的“沉澱”，門軸微微的轉動都能發出驚天聲響，着實嚇我一跳。不過不願讓那老闆見我的窘態，我便昂首闊步的邁出門檻，投身踏入比夜還黑的小巷。剛一踏入便被秋夜冷風襲個正着，冷風猶似穿牆一般穿過我的衣裳，掃過我的肌體。我凍得直髮顫，連日來的秋老虎終已勢氣盡矣，阻擋不住漸冬的腳步。我不禁加快了步伐，天空好似浸了墨的白紙，月光也被遮去，而腳下的路竟比天還黑，哀哉！我靠向右側，與老牆同行，這老牆是上個世紀留下的產物，黃磚灰瓦一層層摞起，青色鐵門鏽跡斑斑，窗户業已破碎，風兒吹進窗中發出呼嘯，牆上還存着點點青苔。又起風了，身旁的垃圾卷着沙土在無月夜中飛舞着，我倒成了這孤舞的唯一觀賞者了。白色的口袋在空中三旋便直直上飛，沙土似漩渦般迴旋，追隨着口袋的腳步，就像是它的尾巴。這時，手機鈴聲響起了，恰為這舞蹈配上了曲。是母親打來的。

冷風中，八十年代的歌曲映着九十年代的建築，七十年代的母親念着她那二十一世紀的孩子。而那二十一世紀的孩子正在被亙古即存的冷風吹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