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邊緣人散文隨筆

許多年以後，面對所有重要日子的倒計時，我將永遠都不會忘記教學樓上鮮紅的大學聯考倒計時。那個時候，我也是一名邊緣人，困在何去何從的迷霧裏。

大學聯考前100天的倒計時開始時，我幾乎快要放棄大學聯考。那時，我的書桌上還放着幾本小説，教輔資料是三分之二的新。老師大概對我的記憶已經模糊了，高三一年我幾乎沒怎麼向老師請教問題，也幾乎不被表揚，我是2B線的釘子户。

那時，大多數備考的人像一支共進退的隊伍，老師們是領隊，教室是訓練場，大學聯考是最後的戰役。我，上課或想着小説的情節，或發呆，或自學。所以我是大學聯考的邊緣人，融不進這支備考的隊伍裏，不跟誰一起學習。我對朋友説，“沒上2A就索性不讀了”。但我不捨得，二姐説，“即使失敗了，經歷了大學聯考彷彿也沒多大遺憾了。”我想，我要進入大學的校園。

我經常走去看那教學樓鮮紅的時間警示。去年，夏天早早到來了。我站在教學樓的倒計時前，看着蝴蝶起舞在鮮紅的紅布前。我幻想是蝴蝶翅膀的扇動帶動了夏天的步伐，牆上的數字不斷的更新。蝴蝶越飛越遠，視野裏除了時間的跳動，我除了迷惘的荒廢，沒有什麼長進了。

我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大概是考前的兩個月。我靜坐下，打開一張4開的素描紙，系統的把所有的知識過一遍，尋找缺漏的知識。很不幸，沒有哪一塊是我能完全掌握的。我又找了一個本子，記錄下常考的考點，自己來複習。我開始拿着資料去少有人的樓層背誦，開始刷題。每個星期回家，我請了家教補數學，那個時候，老師還責問我以前怎麼不好好學習。那段時間，我收起了桌上的小説，教輔資料是二分之一的舊。偶爾，我的文綜也能擠進班上的前幾名，作文也能被老師表揚，我也能靠近2A線。有時， 我還是考得一塌糊塗。

在我沒什麼方向的.時候，我只想着，不要閒下來去迷惘，有什麼顧慮等大學聯考後再説。至少，不顧一切的努力，即使沒有效果也是一種安慰。現在我也能説，“至少我還努力過啊”。

大概是今天的這個時候，高二的學弟學妹為我們喊樓加油，那時我還在廁所洗澡，我的喉嚨還是和現在一樣差。我光着上膀子和他們看熱鬧去，沒有像他們一樣叫喊。我的內心是難以像他們一樣暫時的釋放，我們和考試的距離只是兩個手掌那麼近。

第二天，主任抓帶頭喊樓的學生，我像往常一樣複習。最後的幾天，學校是肅穆的死寂。我見到的大多數人都是匆匆的，匆匆的，背書的語速，翻教輔資料的手速，都是匆匆的。夜間的操場越來越多散心的人，女生宿舍樓的燈光，以漢字“二中”的形狀亮着。

6月6日的晚上，我打電話回家告訴爸媽第二天要大學聯考的消息。那個時候，爸媽還不知道我要大學聯考，以為我説的是模擬考。這樣我倒也放心，對我寄託太多期望反而會讓我難受。6日零時，像是荒廢的教堂的鐘聲響起，我穿過漫長隧道似的黑夜，便是天明的大學聯考了。我飲了一瓶咖啡和紅牛，夜間睡不着的緣故。

現在我已經忘記了考試的順序，只知道數學是一個獵人，開槍打死了我。

回家的那個晚上下起了雨，我揹着陪我三年的揹包，在校門口看着教學樓的倒計時，心想着我該是不會再來了，再見了。回到家，我跟爸講我不上大學的決心，那時大概因為是剛考完，爸也沒多説便答應了，讓我去汽車廠學修車，我也順應了。

後來成績出來，我考得一塌糊塗，買了一包煙和一瓶酒，下定了去人間去混的決心，也不去汽車廠了。其實內心仍心疼着大學夢。後來幾天，親戚及爸的朋友都勸我爸該讓我去上大學。我念想着我的大學夢，還是應許了。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在一間不在親戚話語中流傳的2B學校落了腳。

大學聯考完的暑假，我和朋友去大學城玩，回來後我時常在夢中，回到了大學聯考考場，這是一個遺憾。

剛進入大學，即使情緒很差，還是規劃着要好好學習專業課，多參加實踐。但是很快的，我發現，這些統統都不是我想要的，退學的念頭冒了出來。我在自責和懊悔中迷惘和忙碌，課聽不進勉強及格，又掛了英語。我嘗試了許多事情，仍沒找到自己的方向。

到了第二個學期，我終於下定了決心，不顧一切的，選擇文學夢。雖然前陣子還有退學的念頭，但至少我不再為自己的過錯自責和懊悔。文學夢是小時候的第一個夢想，我回歸了，這是大學的大學聯考和大學的折騰給我最好的禮物。

那位讀者讓我寫一篇關於大學聯考和進入大學後感想的文章，我猶豫了一天，畢竟我的例子完全不能夠激勵即將大學聯考的人，我是個負面教材。我準備的太少太少，荒廢的時光太多太多，大學聯考彷彿不是我的戰場而是刑場。

我不知道那些在大學聯考的讀者們（我還不清楚那位讓我寫這一篇的讀者是否是即將參加大學聯考）看了這篇文章是否有負面情緒，如果有，請及時聯繫我。

如果要問我在最後一場考試的考場是否有落下什麼東西，那大概是我的心了吧。

即將要參加考試的人，不必害怕你們的焦慮，少有人是不焦慮的，不要再顧慮了，就去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