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男人與女人的散文

來源:文萃谷 2.58W

5歲大的鐵蛋坐在山路上玩泥巴,灰色帆布做的衣褲有些發白還打了補丁。

卡車男人與女人的散文

“鐵蛋,吃飯吧!你叔叔今天不會回了。”女人在屋裏喊。

鐵蛋不作聲,依然摔泥巴,他正在捏一個卡車,泥做的車身,泥做的車軲轆。

女人走出來,用手摸摸鐵蛋的小腦袋,在孩子身邊坐下,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她向遠處眺望,等着他的車。

很準的,半個月,他總會在傍晚時候,開着他的東風大卡車回來一趟。

那也是一個夜晚,下着雨,鐵蛋卻發起了高燒,39℃,她抱着孩子,急得哭,村子裏的醫生出門了,怎麼辦?她立在雨地裏,無助地望着天。

他開着他的大東風,正好路過。

咔,大東風車停下,車門推開了,走出一個男人,很兇,臉上有一道疤。

“上車吧!”他下車摸摸孩子的頭,喊她。

她猶豫了。

他跳上車,又跳下來,遞給她一把水果刀:“如果你不放心!”

山路很難走,又下着雨,幾次車都打了滑。男人不理她,只是開車。

注射液一滴一滴滴進鐵蛋身體裏,孩子燒退了,他卻趴在外面長條凳子上睡着了。

男人和女人熟悉了,男人經常來,男人愛孩子,孩子也特別喜歡男人。

男人當過兵,復員後回了村子,成了家,因為不滿村長欺負村民,喝醉了酒,把村長打了個半死,蹲了三年,出來後,妻子也早跑到南方跟了別人。

男人湊錢買了輛二手的大東風車跑長途。“車、車!”鐵蛋急急地跑過去。“慢些!”女人臉上活泛起來。

果然是男人,男人跳下車,一把抱起鐵蛋,用滿臉的鬍子紮鐵蛋,孩子嘎嘎地笑着。

屋子亮堂起來,五年前,鐵蛋的爹到山上採藥,失腳跌落山崖。

男人從包裏摸出一件花格格上衣給女人,遞給孩子一個變形金剛,又摸出一瓶酒放到自己面前,女人給男人定的,只有到家了,才能喝一點。

“明天就去登記吧!”男人柔柔地盯着女人。

女人點了點頭。午夜時分,下起雨來,越下越大。咚、咚,有人敲門。

“春妮,讓他叔幫幫忙吧!孩子病了!”外面門敲得很急,是同村的王嫂。

男人從另一間房子嘩啦推開門,往東風卡車走,女人喊:“哎—哎,雨,太大……”

“放心吧……沒事!”男人頓了一下,“天明,咱倆去登記。”

車發動了,消失在雨霧中。天亮了。雨停了。一輛公安的車停在女人屋門前。男人出事了。

男人把生病的孩子送到縣醫院。直到孩子進了病房,男人開車匆匆往家趕,因為他和女人約好的.去縣民政局登記呢。

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滑坡,人和車滑下深谷。

暮色四合,女人抱着個小箱子,站在後山山坡地裏,面前是新挖的墓坑,可,怎麼也止不住淚嘩嘩地流。

身邊的鐵蛋不説話,小胸脯一起一伏。

寂寥的山坡上,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聲音:“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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