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樹就是一個念想優美散文

來源:文萃谷 1.4W

春風送暖,燕子雙飛,又是一個明豔的春天,又是一個栽樹種綠的季節了。

一棵樹就是一個念想優美散文

也許是生長在關山林海的緣故,我從小就喜歡樹,打七八歲開始,就開始植樹,準備栽植一片屬於自己的小樹林。我家老屋背後是一座沙丘,幾乎寸草不生,少小的我就思謀着要把它給綠化了。每年草長鶯飛的時候,我都會到樹林裏去刨挖來幾十棵小松樹,把它們移栽到沙丘上,不曉得是刨挖松樹的時候弄斷了根,還是那沙丘太瘠薄,那樣栽植了四五年,卻沒有栽活一棵樹,倒弄死了不少的松樹苗。到年紀稍大,才知道那華山鬆長到二十公分以上之後就很難移栽成功,何況我還弄傷了它們的主根。此後不再到林子裏刨挖松樹,而是在每年林場春季造林的時候,向工人叔叔討要幾把落葉松或者油松的苗子,將它們栽植在附近的地埂或者荒坡。每年春季栽樹的時候,看着頭年栽植的樹苗長高了一大截,心中就盛滿了喜悦,栽樹的勁頭更大了。

上國小和中學時,每年春天都會跟着老師們去栽樹,栽過楊樹、槐樹、松樹、柳樹等等,除了在校園裏栽樹之外,還參加村上、鄉上的統一綠化,無論在那裏栽樹,我都是最積極不偷懶的一個。除過少小時沒有栽活華山鬆之外,我栽植的樹木成活率極高。母親説我是水命人,適合栽樹。

母親也喜歡樹,尤其喜歡果樹。我的家鄉關山林海,海拔高,氣候陰冷,除過野生的果樹之外,幾乎沒有一棵結果子的樹木。身體羸弱多病的母親,左手拄着枴棍,右手提着襻籠,半襻籠半襻籠地往屋後的沙丘上提土,用了差不多三個月的時間,硬是給那沙丘鋪上了厚厚的一層土。到了第二年的春天,母親在那沙丘上種上了杏樹。就在我們毫不在意的時候,那沙丘上竟然長出了一片杏樹林,為了讓杏樹長得快早結果,母親又拄着枴棍拿着柴刀,刪除了一些弱小的樹苗,留下了八九棵健壯的杏樹。不知不覺間,母親的杏樹陸續開花結果,暮春時節,杏花妖豔,蜂蝶翩飛,真是“人間四月芳菲盡,深山杏花始盛開”。每年的中秋節前後,杏子就成熟了,八月裏吃杏子倒成了一種稀罕。杏子快要成熟的時候,母親會端個小板凳坐在院子裏,監視着那些饞嘴的娃娃,不僅僅是怕娃娃糟蹋了將要成熟的杏子,更要緊的是怕娃娃們上樹摘杏子有危險。等到杏子成熟之後,母親就會派我上樹搖杏子,當然早就通知了村子裏的娃娃們。當那些饞嘴娃爭先恐後把最大最軟的杏子遞給母親嘗時,母親的眉眼裏滿是慈祥的笑容。

工作之後,無論在那所學校,無論當老師或者當校長,每年的春天我都會和學生栽下幾棵風景樹。屈指一算,三十年時間,光是在校園裏栽下的樹少説也有三四百棵了。前年國慶節,十多個學生邀請我參加他們的聚會,閒聊的時候,好幾個學生説起了我帶他們栽樹的情景,使人倍感温馨。去年有兩個學生給我捎來了火紅的.關山楓葉,我以為是從山林裏撿來的,結果看了信才曉得是我曾經栽植在另一所校園裏的關山五角楓上的葉子。我在山寨鄉任教的時候,山窪上生長着一種叫探春的灌木,在早春二月就生出了花蕾,開出粉紅色米粒大小的花朵,清香四溢,在冰天雪地的關山一帶,簡直就是個奇蹟!後來我調回本土任教,來年的春天我專門請山寨的同事捎來了幾棵探春樹苗,栽植在我當時任教的校園裏,現在已經長到碗口粗一人多高了,每年的早春,給冷寂的校園裏增添了驚喜和生機。

母親去世後就葬在了她的杏樹林後面,故鄉由於移民搬遷早已經人去屋空,但是那些杏樹依然忠誠地守護着、陪伴着母親,年年開花,花落結果,不在乎是否有人在意。令我欣慰的是,母親的墳塋右側面和後面,都是挺拔參天的落葉松和油松,那些樹,就是我少年時代栽植的,現在它們替我呵護着母親,使我悲苦的心多少得到一些慰藉。每年的中秋節前後,我們都會盡可能地回到老家,摘食母親杏樹上的杏子,追憶母親的辛勞和慈愛,對母親做一次深情地緬懷。

年輕的時候,僅僅是喜歡栽樹,在過了知天命之年以後,我恍然頓悟了栽樹的另一種意義:那就是一棵樹就是一個念想啊!常規情況下,一個人的壽命是長不過一棵樹的,惟其如此,如果我們能夠在生前栽植數十棵甚至上百棵樹木,那麼留給後人的不僅僅是一片陰涼,還有睹物思人的念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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