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梅啊臘梅優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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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別的花兒,臘梅實在算不得美人。她朵兒小,姿容亦單薄。倘若論及顏色,亦無悦人的奼紫嫣紅,只淡淡寧靜的一抹黃。

臘梅啊臘梅優美散文

有點似茉莉,可茉莉會開在熱鬧的夏日,會在人家廳堂庭院把香氣走來送去。所以人們傳唱,“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但凡花兒,都喜歡開在春天,開在夏日,至少要開在秋季裏。像一個正值妙齡的少女,打扮得繁花似錦地招搖,只恨不能全世界人都看到。而臘梅不,不僅素顏向天,且把自己開在清寒、枯寂的深冬裏。

我第一次看到的臘梅,是手工製作。四五歲年紀,在小玩伴家裏。她的媽媽把白蠟放在爐火上融化,爾後加入黃顏料,用幾根縛在一起的竹筷在蠟液裏沾一下,再放冷水裏浸一下,一朵臘梅花就開了。最後,一朵一朵粘在提前備好的枯樹枝上,插在瓶子裏。外面正飄着雪花,臘梅放在窗台上,背後映着飛雪,我看呆了,枯寂的冬天,有了臘梅多麼美。

於是知道,只有臘梅肯開在冬天裏。不知是否與性格有關,我真喜歡臘梅的這種清寂與孤獨。一身傲骨,乾淨,簡潔,與世無爭。《紅樓夢》裏的黛玉就與臘梅品性相近,孤潔,驕傲,可她的聰慧及絕世才情,實在是有讓人欽羨的`資本。雖則最終因其無爭率直斷送了銘心的愛,但即使失去,那愛也是永遠屬於她,屬於她的獨特風骨與氣韻。

最喜歡王安石寫的梅,“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讀者眼前瞬時復活了臘梅,讓人一下就心生敬意。雖沒點明寫的何種梅,但誰能有這般風骨,敢於凌寒獨開,當然是臘梅,惟有臘梅。

前年冬,我在北京的中山公園遇見了凌寒而開的梅。梅樹僅五六株,生在園角,黑瘦的枝丫上,倔強地鋪一層花苞,苞尖上露出一點鵝黃,似乎在等待一場雪的降臨。而已開放的幾枝黃色小花朵,宛如裹在冰層裏,清澈照眼。那質感的花瓣,又像蝴蝶翅膀,在寒風中微微顫慄,清香淡淡遠遠,禪意寂寂深深,讓人領略着生命的神祕和堅韌之美。這可比在小玩伴家裏看到的那枝“梅”要別有情韻。我感動且喜悦,把衣領豎起來,臉頰忍不住貼過花瓣上,心底裏慢慢地濕潤。

想起張愛玲。她曾是一朵高傲的玫瑰,為了愛,甘願委身塵埃裏。可她的愛真是薄寡,短短三年便背叛了她。可以為愛低到塵埃裏,但絕不可因此失卻尊嚴。當她發現自己的愛已然成一枝凋零的玫瑰,實在不屑捧住她的假象不放。她選擇做回臘梅,孤寒清寂,遠遠開在深冬裏。文字亦不動聲色,平靜如水的清涼,但掩不住的香,依然源源四散。身為女人,她的心裏怎麼可能不苦,不痛,可既然選擇做一枝臘梅,臘梅的痛與苦,註定會磨礪為暗香。

選擇開在臘月裏,便選擇了一生清寂和孤獨。臘梅是特立獨行的女子,她無需嬌美的姿容,亦不屑喧嚷人世,她只要自己的傲骨,為冷寂的寒冬添一縷淡遠的清香。

而我一想到臘梅,心裏就有一根弦被撥疼,一下,又一下。眼前彷彿出現一個吹笛女子,蕭蕭寒夜裏,獨自吹出清音裊裊,使我沉醉,着迷。所以我無法不喜歡,孤獨又堅韌的臘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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