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墜落,悲傷逆流散文

時間飛逝，我的青春也在飛逝。火車呼嘯而過，帶走了半夏的誘惑。我的故事，還停留在時光記憶的原處。其實，我們早已隨同着青春被時間洪流無聲地捲走。

一

我想郭敬明傷感的情愫大概就是源自於對時間的恐懼。只是他的心敏感纖細，所以即使落下一片柔軟的羽毛，他也能感到輕微的劃痕。如同冬日的玻璃，稍加寒冷的空氣，便會凝結成靈動的窗花。一句“青春是一道明媚的憂傷”不知虜獲了多少男孩女孩的心。

我覺得這句話是左右逢源的。明媚與憂傷，本來就是對立詞。政治老師講，矛盾是對立統一，矛盾促進事物的發展。所以郭敬明的這句話，理所當然地成為青春時代的至理名言。

可是如果去掉定語，那麼青春是憂傷，郭敬明的定義。可是青春是憂傷嗎？席慕容説，沒有怨恨的青春才會了無遺憾，如山岡上那輪靜靜的滿月。我想，青春的主色調本是温暖的，只是太多人斷章取義，幻想青春是永遠放晴的豔陽天，忽略了青春的調色盤裏不可獲缺的冷色。所以在陰霾圍攏，暴雨雷鳴之時亂了陣腳。

哲學家赫拉克利特説，相反的東西結合在一起，不同音調造成最美的和諧。我想正因為冷暖色的交融與滲透，才讓青春的世界繽紛閃耀。

況且之所以有憂傷，是因為曾經感覺幸福。“青春是一道明媚的憂傷”是按照時間排序的。青春帶來的明媚像夏末過境的冷鋒，幸福遠去，憂傷凍結。

這讓我想到伽利略的理想實驗：如果斜面足夠光滑，在一端釋放的`小球能夠回到原來的高度。拓展開去，如果時間足夠長，我想回憶中青春也能夠回到最初的明媚。雖然只是調整了詞語的順序，可我覺得意義是大不相同。就如同語文上的偏義詞，側重點不同。

是誰説過，如果時間都不能使你忘記憂傷，那我們失去的歲月又有什麼意義？也許多少年後再回首過往，那些記憶中的傷痛，也會散發馥郁的芳香。

許多事在記憶中顯現時才成就了完美。莎士比亞説：時間會刺破青春華麗的精緻。所以我不得不相信時間的力量。從邏輯數學的角度看，明媚到憂傷再到明媚才是一個完整的循環。所以我覺得二者的相互補充才是珠連壁合。這就如同達爾文的物種進化論與木村資生的中性學説的關係。

二

有人説，孩子是母親的債主，打孃胎裏就不斷地從母體裏汲取營養，出生後更是變本加厲，讓母親的青春一點點褪色，直褪成眼角波漾的魚紋，褪成臉上經霜的滄桑。

母親剛剛四十，按照現在地理上劃定的年齡界限，應該屬於中年裏的小青年。可記憶細胞在她身上的衰老症狀卻是很明顯。她經常在屋裏來回走，口裏還不停的叨唸，哎，我想幹什麼的？我要拿什麼來着？

可那天她看到我手上起的膿包，忽然脱口而出，這怎麼和你六歲那年手腕上的疹子那麼像呢？然後她試探性地撫摩，問我，疼嗎？臉上寫滿了心疼。她手心的温度，剎時充盈了整個內心的世界。

自己要做的事，卻忘不了我十年前的一次傷病。

母親，你是荷葉，我是紅蓮，心中的雨點來了，除了你，誰會是我無遮攔天空下的廕庇。冰心一句話，道破我心中所想。也許，這就是名人魅力的所在，他們能輕而易舉地將觸動心靈的感動凝聚成筆尖的流暢，激起讀者心中共鳴的浪花，所以我們才會仰望他們，並對他們所説過的話，念念不忘。不忘，如同親情在心靈上的標籤，是一輩子。

三毛説，能沖刷一切的除了眼淚，就是時間。可是我覺得我們之間的債，是一輩子也償還不清的。可是我感覺好內疚，因為我是小偷，偷走了母親的青春年華。

直到偶然聽到滿文軍的《懂你》：“你把愛給了我，把世界給了我”。才忽然明白，那債，是今生無法忘懷的愛。

母親在被我偷走的青春包裹裏，悄悄留下含淚的微笑。

三

青春是走在繁華喧鬧的大街上，看着周圍不斷出現的新面孔，然後擦肩而過，像是消逝的昨天。正如王菲的那句歌詞：紫微星流過，來不及説再見，已經遠離我一光年。

紫薇星是記憶中不滅的燈盞。像是一些人，一些事。

我的女孩，你還記得嗎？那時候你把自己手工製作的手鍊拿給我看，陽光下七彩的玻璃珠閃爍着流光，如同夢幻般的童年。你看着我羨慕驚喜的神色，很慷慨地説，我來教你吧。可是我好笨，怎麼也做不出你手中的完美。最後連你也失去了耐心，只得將手裏的寶貝送給了我。女孩，你知道嗎？你的手鍊我現在還留着，就如同我固執地相信你會回來。可是你卻一次又一次地讓我失望。

張小嫻説，失望，有時候也是一種幸福，因為有所期待所以才會失望。所以縱使失望，也是一種幸福，雖然這種幸福有點痛。這句話有些繞口，可是很多哲學家意韻深刻的名言不都是繞了思維幾個彎，最後我們終於迷失在他們的世界觀裏。也可以説有些作家，身體裏有成為哲學家的潛在基因。

也許不僅僅是哲學。因為，所以，像是現在數學裏的推理與證明。

我也不停地做出假設，假設有一天你突然回來……可是後來我終於停止假設，因為我發現不管我假設多少次，都無法證明出重逢的日期。所以那日偶然看到李商隱的詩，君問歸期未有期，不知為何，眼睛忽然間就朦朧上一層霧氣。

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和你失去聯繫的，只是畢業以後我打你家的電話，一直是空號。

聽説墨爾本的雨季很潮濕，猶如我的心思。而雨晴後太陽輻射很強烈，要記得我不在身邊，你更要好好保護你自己。

青春是正在延伸的經緯線，生命與生命不停地相交，分離。很匆忙，甚至來不及説再見。最後圍成一個巨大的網，會包裹住曾經的美好與單純。可是總有一些東西向外滲出，比如説情感，比如説回憶。

是王菲空靈的歌聲流淌耳畔，喚醒了回憶。那首歌的名字，叫做《流年》。

亦舒，那個文字比煙花還寂寞的女人，在《風信子》裏寫道：“如花美眷，也抵不過似水流年。”

生命重疊交錯的痕跡，在青春的直線上碾過清晰的車轍，留下一段一段的虛空，如同破碎的回憶，那些逝去的流年。

三毛説：人之所以悲傷，是因為我們留不住歲月；而更無法面對的是有朝一日，青春就這樣消逝過去。

而人之可貴，也在於我們因着時光環境的改變，在生活上得到長進。歲月的流失固然是無可奈何，而人的逐漸蜕變，卻又脱不出時光的力量。

青春就這樣飛逝，我們就這樣漸漸在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