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走走散文

來源:文萃谷 2.17W

上完了一天的課,隨之而來的是一種説不出的輕鬆。

放下,走走散文

是一天的時間在壽終正寢時的迴光返照嗎?我寧願不要這悲壯的美麗。

回到宿舍,看看天色還亮着,突然從哪裏冒出一股不甘心就此別過的躁動,而且這躁動愈來愈強烈,像是從峯頂沖瀉而下的急流,寧可粉身碎骨也要撞破這亙古不變的堅不可摧。

為什麼一定是這樣呀?永遠的來來去去的生死宿命!永遠的不能改變的機械重複!這就是時間垂賜給我們的生命的精彩?就是我們一直深深熱愛不忍捨棄的生活?永遠沒有意想不到,只是這樣千篇一律的白天黑夜,黑夜白天。生命,在這亙古不變的單調乏味中消逝着活力,損減着最初的痴願和新鮮,愈來愈無力,愈來愈模糊。

最怕宇宙是一成不變的格式定律,生命是無趣無望的行走咂摸。

真想放下,走走。我告訴自己:這些是無意義無答案的問題,是又一個杞人憂天,是閒心走火入魔將你小小的腦筋折磨蹂躪!除了讓你疲憊,不會有所獲。你只要不思不想,你只要簡單生存即可。

外面有白楊依傍的堤岸,有玲瓏的橋兒跨過孱弱的流水,有我喜歡的窄窄的小徑,上面鋪着一層黃葉,由於鋪得不均勻,有的地方還露着地面,那是散發着黴潮氣味的土地,是真正健康、五毒未侵的土地。我喜歡走在這樣的小徑,感覺心靈是寧靜無慾的。我的腳步也比平日裏輕盈了幾分,不是怕聽到自己的腳步聲自己嚇自己,是怕打擾了草木的沉思與冥想。

草木也在思考着同樣迂腐無救的問題嗎?它們也害怕註定的重複和被天宇安排規劃好的生命嗎?它們也討厭衰亡寂滅嗎?它們是不是有更多的疑問:為什麼鳥兒會飛、人兒會走?為什麼來來去去卻毫無所留?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走一遭哇!

走在混雜着泥土和草木氣息的原生態的小路上,我覺得自己儼然成了一位先哲聖人,好像這些問題只有我能夠找到答案。只是我必須苦苦思索、努力追尋,在我有限的時間內完成這重大的使命,否則就沒有機會了。

這裏還有一兩方田地。一塊兒種着的蔬菜,晨光中或者暮色裏都一樣坦然地舒展着肥肥嫩嫩的葉子。一塊兒老是種糧食作物,前幾日玉米收倉了,剛剛播下小麥的種子,地面整潔,呈現着一張苗芽萌出前的既安恬又急切的盼容,上面氤氲着深秋的霧氣。大自然真美呀,就像是媽媽不老的思念,將我熱熱地、親親地擁攬。

土地也會厭倦嗎?厭倦這不變的`播種、收穫,收穫、播種?它也希冀過有什麼不一樣的遭遇嗎?

夜裏,路邊的草叢裏傳出各種蟲鳴,有嬌滴滴的約會的情歌,有對於生命的喜悦表達,還有的在專心執意地調情尋偶,你一句他一腔的,熱鬧繁亂。腳步到處,這些聲音突然都停了,四下裏陷入一種空淨。它們是怕你傷害他們呢,這些狡猾的小傢伙,也知道太親近意味着危險,留心躲着呢。我確實很想看看他們的尊容,並且想問問它們為什麼如此熱衷於歌唱,竟然不知道煩厭?除了歌唱,它們有沒有更有趣的遊戲?如果倦了,除了死,還有其他的解脱嗎?

我知道我又被一種莫名的焦慮攪擾了。我時時擔心我的時間會在無理無趣中過完。時間的老人,從來不曾稍作停步,讓我認真想一想,今天我做什麼是最合適的,明天做什麼又能夠不後悔?如果,讓我換一種方式生活,是不是更有意義?我無法肯定生的價值!我從不曾瞭解死亡,我不知道我死了之後,這個世界有沒有另一個我存在?死對於我來説意味着什麼?所以,我就不知道怎樣度過生?孔子説:未知生,焉知死?可是,我卻覺得是未知死,焉知生?死是多麼的神祕呀,好像永遠沒有準確清晰的答案,那麼,我該怎樣逆向推理來對待生呢?我想好好工作,過有意義的為人民服務的一生;我還想好好享受春光秋月,過快活輕浮的一生;我更想過“死而不亡者壽”的一生。可是,我只有茫然。我無從確定我的目標,我的生命的航向有時左一點,有時右一點,這樣的搖擺顯得我的小舟瘋瘋癲癲,這搖擺瘋癲正反映出我內心的模糊不明。

是不確定,讓我焦慮悲痛。

真想放下,走走。如果沒有這些思想惡魔的糾纏,沒有路上的那些時時疾馳而過的大車揚起的灰塵,沒有那些時不時認識的人兒迎面走來時寒暄的打擾,我真想出去走走。

我想一個人呆着,身邊只有大自然。我想讓大自然知道,她害得我好苦,她為什麼要讓我如此地孤寂偏狂?你完全可以拒絕我,放棄我,就像當初把我帶到這個世間、製造那些繁華喧囂一樣隨意。你呀你,你用世人的忙碌痴愚來反襯你的睿智閒靜,你何其的邪惡?何其的冷酷?何其的自私?既來之,則安之。不安,是因為單調的節目過後必須謝幕。不單調不行嗎?不離場不行嗎?你,大自然,人類的母親,你也是受害者嗎?你也是有生有死嗎?你也害怕乏味消亡嗎?你的痛楚也是無以表達和解決的嗎?哦,道可道,非恆道也。不可道,就是高明嗎?

大自然愛人類,所以,一定要給人類一個時間界限。那麼,誰又是大自然的母親,她又是怎樣的表達對於自然的愛呢?我突然明白了,原來,一切始於無,一切又終於無。這有無的中間,是懵懂,是混亂,是掙扎,是苦痛,是無序,是恆常。

多則寡……

不如,放下,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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