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漫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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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山是宣威的一個鄉鎮,位於宣威東部。全境為“兩山夾一谷”的地理概貌,最高海拔東山馬鞍洞樑子頂峯滑石板為2868米,最低海拔在赤那河匯入格香河處,海拔1621米。境內少數民族人口占總人口的10%。東南部陷塘樑子接石盆樑子延伸,中部為馬場河流域,馬場槽子隨河蜿蜒,西部為東山綿亙,東北有發樂河和赤那河。四周羣山環抱,旅遊資源豐富,景區景點獨特,氣候宜人。

東山漫筆散文

而芙蓉寨,是東山鎮下轄的一個民族村委會,勤勞的彝族人民世居在這個地方,孕育出濃郁的彝族風情。這裏山隨水繞,竹木蒼翠,宜居宜農,是宣威天然的“後花園”。

  一

春天的芙蓉寨,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安寧靜謐。陽光很好,草地很綠,天特別明朗。一道寨門,上面掛着一個神聖的牛頭骨,牛角上彎,這應該是與彝家兒女“打牛”迎賓的好客習俗有關。進入寨門,頗具民族特色的彝家民居建築,環繞着十月太陽曆廣場而建。廣場中建有象徵彝族圖騰的柱子,柱身龍頭騰雲上升,頂端雄鷹展翅欲飛。十月太陽曆廣場來源於彝族古老曆法——十月太陽曆。彝族十月太陽曆是悠久神祕的古老曆法,它與中國儒、道、陰陽學説有深厚的淵源關係,是當時世界上最精確和最簡便的天文曆法。彝族十月太陽曆以12屬相迴歸紀日,3個屬相週期為一個時段(月),即36日為一月,30個屬相周為一年。1年10個月(共360日),10個月終了,另加5日“過年日”,習稱“過十月年”,全年為365天。每隔3年多加1天,即閏年(閏日),為366天。太陽曆廣場對面,演出台的後山,有一巨石,用彝漢兩種文字書寫的“芙蓉寨”寨名,有數米之高,遠遠看去,頗負韻味。在寬敞的草坪一端,建有一個巨大的鬥牛場。彝族人民善養牛也好鬥牛。鬥牛節比賽的時候,先一羣一羣地鬥,然後留下強者爭奪冠軍。鬥敗一方的主人要給贏的牛掛紅綢,以表祝賀。鬥牛節上還要舉行熱鬧的歌舞活動,男男女女身着節日盛裝,在三絃的伴奏下歡快舞蹈,盡情歌唱。

關於鬥牛節的來歷,在彝族人民的傳統文化中,有一個古老的傳説:相傳很久以前的六月七年級這一天,有兩位過路人在大樹下乘涼,突然發現不遠處有一白一黑兩頭牛在角鬥。他們試圖把兩頭牛趕開,然後各套一頭回去,但無法接近。此時,一位騎馬的人高喊“白牛上天,黑牛入地。”兩頭牛隨即消逝,在黑牛陷落之處即出現一汪泉水。兩位過路人見一對夫婦在種地,便問他們是否看見牛。農夫回答“牛是見了,但跑的方向沒看清。”兩人只好離去。這一年,那對夫婦收成特別好。因此,人們認為牛角鬥的年歲是豐收的年景。故每年的六月七年級,都要到山上舉行鬥牛的活動,並逐漸演變成盛大的節日。與鬥牛相關的還有一個傳説,過去有一頭榮獲冠軍的牛纏着紅綢回家,半路遇一老虎,牛將老虎抵在田埂下,一天一夜後死去,牛也力竭而亡,掛紅綢也由此沿襲下來。《嶺表紀蠻》載:“蠻人購買此種牛只,只求肥碩壯健。價值高昂,在所不計。故一斗牛有至二三百元者。俟至相當時期,乃與他寨約期決鬥。鬥日,遠近男女,盛粧豔飾,集合觀戰。是時,彝寨民眾,吹銅號,鳴蘆管、放鐵炮、張傘蓋、列旗幟,嚴隊伍,擁牛入決鬥場”。那種氣勢,雖然我們並沒有親自經歷,卻也能感受到場面的壯觀。

  二

在每年舉行火把節的廣場後山,就是有名的小石林。我們健體步行的徒友們,已有先行的人到了小石林下邊的星星宿露營地。上去,站在寬闊處,小石林的風貌就展現在我們眼前了。小石林分佈在幾個山頭,各個山頭,形狀不一,景象各異。一石一景,一景一色,各有風韻,有像觀音垂首,有像峨冠高戴,有屏風壁立之姿,也有石如佛掌之形。老樹盤石的蒼勁,石柱騰龍的雄奇,母子情深的温婉,玉女負筐的妙韻,久別重逢的驚喜,怒髮衝冠的壯懷。真是一石一相,相相精彩。

石在草坪如情侶,故有情侶石。情侶石長在山坡,坡就成了情侶坡。那石似獅似猴,或卧或立,如戀人相擁,聳峙于山腰山頂,掩藏於林蔭之中,若隱若現。作為石頭本不足為奇,處處皆有,但把這些石頭聚集在芙蓉寨的小石林,它就有了神韻。樹下生石,石上長樹,石與樹,就那樣地相依相偎。一柔一剛,柔也是千百年,剛也是千百年,就在這些樹與樹、石與石的糾纏中,產生一些纏綿的故事,彝族青年阿黑哥與阿詩瑪悽美的愛戀早已化為這裏石與樹的形象。在石頭的誘惑下,我們攀爬着,從荊棘之間,灌木叢中,小心翼翼地開闢出道路,可遲緩的步履,又豈能於荊棘叢林踐踏出一條通途來。從石壁上爬,從石縫裏鑽,在這些石頭與石頭的對峙中側身而過,低着頭,佝僂着身子,那是對石頭的一種最為虔誠的敬畏。從壁立的石頭上攀援,腳踩着巖石,手攀着巖石,一點一點地向上,一步一步地挪移,一石一石地征服,讓人在勞累中心生一份欣慰,一份移動的情懷。在這些石頭的印痕裏,凝固着一些遠古的生命,也凝固着我們對美好的執着和嚮往。在小石林,我們看到更多的妖媚,那是樹的妖媚。我們看到更多的崢嶸,那是石頭的崢嶸。妖媚與崢嶸,滋生出一個活潑潑的石林的世界。

  三

從小石林下來,我們觀瞻了極具神祕色彩的芙蓉樹,這是一株樹齡達1200年的古芙蓉,又名滇藏木蘭。滇藏木蘭一般盛開白色的花朵,而芙蓉寨的這株滇藏木蘭,卻開出一樹紫紅。這塊風水寶地,因樹而名,就被稱為芙蓉寨。芙蓉樹先花後葉,花開如同紅雲,葉生則如翠錦。傳言芙蓉花開,盛於南面,則樹之南必五穀豐登。盛於北邊,則樹之北必風調雨順。因此樹有預示的作用,故被當地彝族人民奉若神明。據説安氏家族把墳和莊園搬遷至河東營後,當年無意栽下的一株小小艾蒿則幻化為芙蓉樹。歷經上千年的風風雨雨,成長為一棵充滿了極具傳奇色彩的參天古木。樹根長於石縫,穿行數十米,樹生根,根生樹,同根不同株的幾棵芙蓉,傲立在石叢之中。據《宣威州志》描述此芙蓉樹:“雙龍夭矯駕長虹,石筍中涵寶氣融。鎮日濤聲奔驟馬,遏雲鍾韻駭飛鴻。”在張紹波的《雲南古玉蘭》一文中對這棵古樹也有記述:東山古玉蘭生長於北宋時期,樹齡已逾千年。清雍正年間因受火災而倒,現存樹體為倒後萌生。此樹在植物學分類學上稱滇藏木蘭。每年2至3月開花,先是潔白如玉,復瓣重蕊,隨生長而漸呈粉紅色,花落成泥,而後樹上開始長葉。到七八月份,開始掛果,種子通紅,像極了相思豆。

這棵神奇的芙蓉樹,在我們的注目下,解説着安氏土司一段被塵封的歷史。這裏是安土司巡宮遺址,相傳安於蕃土司在世的時候,從四川請了地理先生,為其找尋百年之後的一穴安息之地,最後墓穴落在了東山芙蓉寨這個地方,叫十八玉女捧金盆。地理先生因為找到了真地,泄露天機而遭厄運,雙目失明。土司後人不但不對先生心存感恩,反而役其為家奴使用,推磨砍柴,備受折磨。先生之徒知其恩師境遇,便喬裝到了芙蓉寨,詐言芙蓉寨非龍脈所在。土司族人據此便把安於蕃的墳墓遷至河東營。眾人挖開墓穴時,但見瑞氣升騰,棺木上的油漆彩繪如新,粗大的血藤將棺木纏繞,離地數尺,高高托起。眾人砍斷血藤,血色鮮紅,血流如注。棺槨移出,一對白鶴從墓穴而出,地理先生的'徒弟拋出飛鏢,一隻白鶴即刻斃命,而另一隻卻振翅而去。白鶴斃命之時,師傅的眼睛就明亮了一隻。眾人恐駭,見血藤流出的血液噴薄如河,小徒弟便用一支艾蒿即刻止住血流。自此血流凝固成石,而那株艾蒿則長成了今天的芙蓉樹。

傳説歸傳説,安氏遷墳的故事卻啟迪着一個“做人不可貪,誠信為本,知恩感恩”的淺顯道理。歷史不是傳説,據《宣威州志》載,安於蕃於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承襲土司,居於東山之下,頗好學能詩,“敦詩説禮,師人師經”,屬土司中的佼佼者。雍正四年(1726年),被雲南總督鄂爾泰計擒;五年七月,改土歸流;七年十二月,詔發江南江寧府安置;於乾隆年間死而歸葬宣威。安於蕃之被革,貌似其罪,實為歷史必然。從元朝開始,中央政府授彝人首領以宣慰使、宣撫使、安撫使等頭銜,賜誥敕、官印、虎符、驛璽書和金銀符等為信物發號施令,統馭鄉民。元史稱:“遠方蠻夷,頑獷難制,必任士人,可以集事。”元初,這種流官結合當地土司來進行管理的所謂“土流合治”的獨特製度被確定下來,在明朝發展到鼎盛時期。到了清朝,清政府推行“改土歸流”,將土司制度逐漸推向消亡。時光早已把土司這一頁痕跡輕輕抹去,歷史的風雲早已蕩盡印痕。我們卻完全可以想象當年的土司王國飛檐翹角的彝家木樓,飛鷹走狗的壯觀圍獵情景,土司出巡浩浩蕩蕩的壯觀……而今,安於蕃土司的墳墓,也只能在河東營半山腰的荒草中蕭索而立。只是那些餘存的石碑墓銘,斷垣殘石,在風雨之中,堆在荒郊草叢處,我們不知道是否還在記憶着安氏土司過往的輝煌和悲涼。

站在安土司巡宮遺址,山脈從宣威主峯東山緩緩而下,左側山系列隊而來,似羣山朝拜。右側山峯如猛虎下山,風雲激盪。中間盆地,峯巒環繞,雞犬相聞。彝族兒女世世代代在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居樂業。風煙激盪成過往,芙蓉花開盛世歌,當年的土司巡宮早已蕩然無存,當年的風起雲湧也已銷然無跡。唯餘了一棵芙蓉樹,見證着從古到今的時代變遷。而留下的芙蓉寨,龍山龍樹的生機勃勃,杜鵑花海的妖嬈美麗,驚豔綻放的野生龍女花,神奇千年的古芙蓉,滄海桑田的東山小石林,天造聖物的“生命之門”和王母娘娘的石上泉眼,讓我們沉醉。芙蓉寨裏從青石板上長出的森林,還有青姑娘抱白將軍的傳奇愛情,也讓我們痴迷。現在,東山芙蓉寨,按照當地黨委政府“打民族牌、謀富民策、建和諧村”的總體思路,已經成為以“彝族民居為主調、山水風光為基調、彝家風情為特色”的美麗彝寨了。在這裏,有山有水,有樹有石,有歷史,有故事,有風情,我們相信,這個宣威的後花園,東山上的一枝花,必將變得越來越光鮮和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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