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裏懷念鄉村的散文
我居住的社區後面不遠處有一條火車道,每天晚上在固定的時間裏總會有一列火車在上面“咣噹”、“咣噹”地開過去,還夾雜着三兩聲汽笛響。我不知道這火車從什麼地方來,也不知道它要開到什麼地方去。於是,當火車開過去以後,我便會在好長的一段時間裏睡不着覺,總是胡思亂想。想着、想着,我的思緒便追隨遠去的火車,瞟向遠方,飄向我出生、並在那裏長大的鄉村。不知從哪天起,懷念鄉村便成了我每天入睡前必做的功課。
在年少的記憶裏,我出生並在那裏長大的鄉村很美。
我的鄉村在塞外的羣山中。葱綠的山腳下青瓦房一字排開,家家户户的青瓦房前,都有一條上面搭着瓜棚的,幽長的通道,直通房前的鄉間小路。小路邊上,排排片片的各種樹木下,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河潺潺流過,小魚、小蝦們在河底兒光滑的河卵石縫隙中穿來穿往,有仨仨倆倆的鴨子常在小河面上游來游去。
每當清晨,各種各樣的鳥兒們從羣山裏飛來,落在排排片片的樹木上,它們“唧唧喳喳”的叫着,如同來參加一場盛大的歌詠比賽。這時,只見牧羊人打開家家户户的牛羊圈門,將牛羊從圈裏放出來,一路吆喝着,伴着牛羊的叫聲,順着鄉間小路向山裏走去。
太陽升起的時候,唱罷歌兒的鳥兒們散去,灑落着牛羊糞的鄉間小路上,陸續有上工的男人、女人們,向田間走去。
頑童們追逐着狗兒們在鄉間小路上蹦來跳去……
隨着“馬蹄噠噠聲響”,有“車把式”趕着一輛四掛(四匹馬拉的車)馬車,在頑童和狗兒們的追逐中,順着鄉間小路出村兒去,馬蹄蕩起的塵土中,迴盪着“車把式”炫耀的“啪啪”響的鞭子聲。
洗衣、刷碗的老婦人,用尖尖的'小腳邁着碎步,提着裝滿衣服、碗筷兒的籃子,向着小河邊兒上走去……
我便是那頑童中的頑童。
那些幽長的瓜棚下,我大概都去過。在那裏,我偷吃過鄰家青澀的瓜果、捕捉過黃色花朵裏面偷吃花粉的蜜蜂,並多次被它們蟄過手。
小河邊上,排排片片的樹木,我大都爬過。我不止一次掏過鳥窩裏的鳥蛋、抓過樹上的小鳥,也曾不小心從上面摔下來,蹲疼了屁股。
至於下到小河裏洗澡、抓小魚、摸小蝦、追趕水中的鴨子以強迫它們在小河裏下蛋,那不過是童年的一種遊戲。
……
現在,又要到夏天了,但我的鄉村裏這四十多年以前的景象,大多都已成為記憶之中的遙遠的畫面了。
這畫面大概一直蟄伏在我的記憶裏四十年,現在每天晚上蹦出來。
現在,如果我想回去那畫面裏,大概是怎麼也不可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