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舊時月色的散文經典

當我漫不經心地翻開陸建華老師贈我的《醉月亮》的時候，一種綺麗含蓄的文風便在字裏行間彌散開來，一下子就深深吸引了我。此書最近由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出版，共分“望鄉”、“醉月”、“賞文”三個部分，我更傾心於“醉月”部分，一篇篇精短的小散文猶如一顆顆亮晶晶的星星點綴在藍月亮旁邊，情意倍增。

“李白飄渺遠去，醉我的情懷醖釀一生”。陸建華在序中如是説。我知道李白一生喜月、贊月、望月、飲月、舞月、夢月、醉月、水中捉月，月與其詩自相始終。陸建華或許受李白的影響抑或天生偏愛月亮，故舍棄已擬眾書名，獨以《醉月亮》冠之。也許作者的前世就是一個唐代詩人吧，要不然他的書中，何以這般詩意流連，博約温潤，令人心醉。大唐的才子早已飄遠，留下的句句精髓卻有如陸建華一樣的文人繼承、堅守。

喜讀宋詞的我，於陸建華的文風，我寧願以清空、騷雅、格調高遠的姜白石許之。因為大唐的氣象終究難以企及，然宋代一曲新詞酒一杯的情懷卻是每個性情中人都可以為之歌吟的。自白石一句“舊時月色”道盡後人對先賢的一份緬懷，遂為絕唱。自白石後，於月似乎多了一份情境之美。這種追求情境之美的文風，千載而下，慕其者不可勝數，陸建華便是其中的一個。如《夢醉西湖》、《丹桂飄香醉梅園》、《悽迷沉醉——陳瑞》無不在舊時月色中沉醉，在舊時月色中昇華，在舊時月色中尋求精神的皈依，情境之美，隨處可見。

看陸建華的文章便會進入這樣一種格調高雅的情境中去。沏上一杯清茶、焚上一炷沉香，於月窺南窗之時，雨打芭蕉之夜，讀《醉月亮》不啻為一種享受。他説：“詩意棲居是一種夢境。”於現實之外，唯有文字才會給我們心靈築起一道高高的圍牆，圍住舊時月色，圍住詩意般的温暖明淨。翻看《斜風細雨瘦西湖》、《流泉山竹歸有期》、《我把心上的小船划向你》無不透着一種宋詞的婉約之氣。正如作者在《秋風裏的細雨》所説：“躲進晚唐，期盼宋詞的悲涼。”唐宋的明月，一旦成為文人的精神家園，每當子夜深情地遙望，內心彷彿就被詩意滌盪，而變得澄明，纖塵不染。

行雲有影月含羞，月色無疑是靈動而美麗的，陸建華的文字也是如此。它們在作者的重新組合下，換上了一襲素衣，在月華下翩翩起舞。有的富於詩意，有的寓於哲理，有的温暖心靈，有的關注現實，如：“夕陽是緋紅的愛”（《夢醉西湖》）；“蕭蕭斑竹，鳴雀撩動，一晃一個秋天”（《校園漫步》）；“山那畔，幾許迴音；海之角，浪滔天；天上湖，純淨人間紛擾”（《給靈石添水》）；“紅塵阡陌，幾許高山，幾許流水，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在人羣中，那份久違的感動飄然而至，我深一腳，淺一腳，漸行漸遠”（《桂花映雪一壺茶》）；“滿眼的.紅牆綠樹、碧水藍天，滿眼的驕陽似火的打工者，我從佛的笑口裏讀出了悲憫”（《苦樂年華》）。

書中的陸建華與真人大致不差，儒雅豪放卻又幽默風趣，行酒時而奔放時而內斂，宛如行文一般。戴着一副眼鏡，更增添了他詩人的氣質。他曾從事辦公室工作18年，可謂左手寫公文，右手寫散文。説他寫的是散文，似乎又如詩；説他寫的詩，卻又是散文的體裁；説他豪放有時卻又婉約，説他婉約有時似乎又很豪放。也許，人生本生就是一個矛盾體，這樣才產生了他從容不迫散文詩一樣的美文。

素弦一一起秋風。寫柔情、都在春葱。月華如霜，桂影婆娑，作者仿若成為書中一戲子，着一身青衣，輕輕甩動無形的水袖，用春葱一樣的蘭花指勾勒出一場場精彩的片段，讓我們拂去塵世的喧囂，遠離俗世的煩惱，沉醉於他純淨似水的《醉月亮》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