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的散文

来源:文萃谷 1.11W

在我们D村西头,距最边上人家200多米处,山下路旁,有一水草丰美的河塘。说是河塘,因为发源于西山的一条小河流经这里遇到长约30米、宽约50米的开阔地带,索性蔓延成水塘。东端被堤坝拦截,留5米的出口,遂还原成河身继续流向远方。

课堂的散文

每到“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荫”的春夏时节,我们孩子们白天被它的草、它的水、它的蛙鸣所吸引,成帮结队扑向它而来;或者饭后日夕之时,某个孩童避开嘈杂与喧闹,单独与它幽会。

先是蹲在河塘远处的路边观察马莲。马莲的叶子细长柔韧,挑选几根长叶,编小辫或玛莲垛,打发掉大把大把不掺杂质的童年时光。马莲的花纤长简洁,有蓝色的,耦合色的,亭亭玉立于马莲撮间,与绿色高挑的叶相互映衬,沉静内敛。

看足了马莲,信步走向主要场所——河塘。塘水清且涟漪,西面、南面的青山映在水中,随着水纹轻轻地摇荡。

“香油”(形态类似小蜘蛛的水上昆虫)轻功达到出神入化的境地,用它们细丝般的触角悠闲缓慢地在水面划来划去,惹得小孩子长久地不停止羡慕。荷塘边也能看见蝌蚪摇着尾巴活泼地嬉戏。时而,几只绿背青蛙也从身边以娴熟优美的动作跳入水中,激起漂亮的水花。小孩子缺乏科学的教育引导,对新奇之物的爱心往往以强烈的占有欲呈现出来。于是,小孩子们趁小青蛙在岸上休憩而疏于防备的一刹那,将它按在手里,一点点抬开手,快速紧握它的后腿,表情无辜的青蛙就无法挣脱被束缚的命运了。心存善意的孩子,玩够了,再把青蛙抛回河塘;嘴馋的坏男孩儿,玩够了,把青蛙的腿卸下来,烧着吃,大人斥责他说青蛙能吃蚊子,对人有益,他就辩解说自己只是尝尝鲜儿。

蝌蚪虽然身姿轻盈,倒是比青蛙还要容易抓到。只要在它们聚集的水边用手一捧,几个蝌蚪就顺势游入了手心。我们小孩子们把蝌蚪小心翼翼地装入罐头瓶里,回家养着,并未意识到这样做反而害了它们。因此,不可能在罐头瓶中观察蝌蚪变青蛙的过程。这个过程,还是河塘渐渐展示给我们。

小蝌蚪约一个半月后,尾巴的根部开始膨胀,再一个星期后长出后腿;随后前肢开始成形,尾巴同时缩短逐渐消失,蝌蚪脱胎换骨成为小青蛙,几日不见,小青蛙则潜滋暗长,悄然迈入成年蛙的行列。

无意识地观察青蛙的成长,并不耽误我们玩弄三菱草。三菱草的茎柔韧不易断折,小孩子折一段三菱草的茎,从中间撕开,两头留出一段不动,撕开的两部分再从中间折弯,宛若丝线,任手指拽成四边形,平行四边形,菱形……玩够了三菱草,采摘水芹,黄花菜,牛蒡花,河塘提供给我们识读它身边植物和动物的机会。

后来,我从事教育工作,读到了教育家陶行知的作品。他主张“行为知之始”,从行动中获取知识。比如学生物,最佳的方式是在自然中学,在池塘观察青蛙时学。当代教育专家、情景教学模式的'研究者李吉林老师也说,自然的景物都可以作为创设情景的课本。

我庆幸,我深入了这个“课堂”,我们D村为我们提供了这个课堂。

可是,多年以后当我走出D村,再次回归,河塘已无踪影。现在的孩子们,岂不是太不幸了?

怪谁呢?我们不也残害过蝌蚪,践踏过青蛙的生命吗?尽管“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像我这样有善心的孩子,只要受到教导,可以放弃猎奇式的杀戮。陶行知老师倡导为了观察动物,可以养生不杀生。还举例说英国善待野生动物,就连抓一只蟾蜍做实验,都要经过申请。

如果我们的孩子从小就得到保护环境、保护生物的教育,河塘不会消失,只会越来越清澈,容纳更多的水中生物,滋养更多的水边植物,“课堂”越来越生动,越来越丰富。

还给孩子们一个学习生物的课堂吧。

河塘的消失,像古老文明毁灭那样可怕,遗憾。活生生的课堂遭到了封杀,立体的课本遭到了毁坏,学生们只好从枯燥的文字和平面图画中识别什么是蝌蚪,什么是青蛙,什么是三菱草……怎么能与“河塘”——这个溢满生命活力的课堂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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