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秋天抒情散文

客廳裡有孩子在打鬧，空氣裡有幽幽的涼意，伴著微醉而睏乏的我，光著腳，不知不覺睡著了。美滿的現實並不需要夢，但美滿又太寬泛了，沒有邊際。而萊姆裡茨也說，現有的世界是一切可能世界之中最好的世界。也許沒有夢的世界才是完美的，就像沒有夢的睡覺才是舒服的。這是一個秋天的午後，陽光細長的照進窗，屋子裡有孩子，孩子有人帶，而我剛剛醒來，光腳在空氣中涼涼的。

我穿上襪子，好像從來沒有那麼清醒，急著想出去看看，看看曾經草長鶯飛的池塘，卻又在臨走的時候忘記了拿鑰匙。出門拿鑰匙本來是一個很習以為常的動作，卻被陽光迷惑了。在我們這個小地方，一到秋天就陰鬱重重，晴天很少。於是，晴天就有一種魔力，好像有一個世紀沒看見過，因此路上有很多的閒人，到處走，漫無目的的走，只是為了被這細長的溫暖包裹。

單車，是名副其實的，簡單，也可緩慢，能隨時停，隨時飄揚。風很柔但又涼涼的，這會讓人想起一些歌，一些往事。秋天總是容易讓人想起很多東西，尤其在這樣暖暖的午後。池塘邊堆了很多枯葉，慢慢被風乾，我總有種把它們點燃的衝動。天，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漂亮，能看出藍的底，但還不夠清澈，雲也不夠白。生活的變化和日子的變化蘊藏其中，這讓人懷舊濃濃，又讓人想去做點什麼。

風吹著有拉鍊的衣角，同樣是漫無目的的吹著，不那麼使勁，又不曾放棄的吹著。我想起了我的曾經，那個少年，一個儘管不完美卻讓人銘記的少年。年少孤獨如他，卑微惶恐如他，卻有不一般的理想蘊藏在心裡。也許是對自卑的抗拒，也許是對現實的反抗，才有這樣的理想。因為連他自己，恐怕都找不著理想的理由，或許真切的只是想要得到別人的認同，來解除內心的孤獨。

那個少年在風中騎行著，那也許是夏天，也許是冬天。只有騎行本身，讓他感到快樂。騎行，更像一種青春的舞蹈，那麼恣意，那麼活躍，像一片葉子，像一隻鳥兒。不管到了多少歲，我們都有舞蹈的渴望，有飛行的渴望，真實的感受著身體產生的風。騎行，也就變得如此可愛，如此值得回味。那個少年曾有那麼多的行為，到今天，我卻只能溫柔的記起那些風，雖然有寒和暖的區別，卻都讓人感到舒服。

少年，這是個值得想象和懷念的名詞，他象徵著自由，象徵著希望，沒有什麼牽絆著他，也沒有什麼禁錮著他。他可以自由的規劃，可以無限制的想象，他不會喜歡秋天，不會過早憂傷。可他卻一無所有，看世界模糊，做事情稚氣。當少年和秋天的夕陽最深刻的對望時，才對真實的生活有了知曉。他會認為無所事事是一種罪惡，即便是睡覺，又如何敢坦然。都說一個人應該找事做，無聊可以致人庸俗，志氣會被消磨。長時間的等待更是一種煎熬，尤其等待還是漫無目的的。那個少年，彷彿再一次附了身，我要如何擺脫，顯然既簡單又困難。憂愁的.人兒，你可看見窗外的陽光，它會給你希望。可我，看得到陽光，卻不清楚那希望。

池塘邊的海棠已經開始開枝散葉了，它有悖常理般的在幽冷的季節裡萌發，我不清楚它為何如此。它的葉子上長了許多的蚜蟲，這顯然會阻礙它的成長。每到春天，有很多樹才發芽，它們的嫩芽上也總是會有蚜蟲，影響著它們的成長。如果我們在意，會用上一些農藥，但若是我們不在意，它們豈不在成長的路上備受煎熬和畸形。我們和草木一樣，似乎都有那麼些蚜蟲，阻礙我們的成長。雖然有陽光，這可以讓我們生存，但我們更希望開出很多的花。

陽光在秋季裡總是斜斜的照射，鋪在窗臺上，那麼明亮，給人溫暖的感覺。可它如此傾斜，好像夕陽一般，很快就要沒入群山。這讓那個少年如此憂傷，看著一天就這麼過去，好像是一生就要這麼過去。所有還沒完成的事務，所有來不及實現的願望，就那麼擱淺在最後一縷陽光裡。時隔多年，我依然那麼敏感於那最後一縷陽光，可無數哲人又在諄諄教導，還有多少明天值得浪費，就有多少憂傷留待品嚐。

那個憂鬱的少年，如今已有妻小，妻子賢惠宜室宜家，孩子聰慧可愛宜人，最好的世界已然有了雛形。可他依然有著他的憂傷，一邊是和諧的家庭生活，一邊是高昂的職業理想。這也許就是為何他敏感於那一縷陽光，那一次日落，那一次秋來。可這並不意味著他會長久的憂傷，當一個人還會憂傷，那他就一定具有喜悅的力量。就像朝與暮，聚與散，死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