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語課讀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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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比較喜歡錶現戰爭期間普通人生活的題材,因其還原了作為普通人的個體鮮活的歷史細節,總能給我區別與冰冷數字統計的體驗,而且在戰爭的極端情況下,人性的光輝和醜陋總是得以放大和淋漓盡致的表現,由此帶來的深思也總是更具挑戰性。 但《德語課》的閱讀體驗一開始卻並沒有我想象中的愉快,或者說是符合我的預期。小說的開篇的設計很吸引人,通過一篇作文,引出並串起了西吉的回憶,並將回憶容納在表現“盡職的快樂”的框架下,展開對人物的刻畫。但隨著主人公西吉回憶的推進,我的閱讀卻進展緩慢,我既沒有像閱讀到觀點鮮明、邏輯嚴明、振聾發聵、令人拍案叫絕類文章的快感體驗,也沒有那種在畫卷般歷史細節裡講述動人故事的引人入勝,而是陷入了西吉貌似雜亂的對故鄉的風土或人物略顯平淡的鋪敘裡,並不時地被吉西在收容所的時空切回所抽離,恍恍惚惚間像在水下漫步,沉滯而緩慢。

德語課讀後感

對“盡職的快樂”,我本身就已有自己的看法,一向反對“愚忠”,認為做對的事比把事做對遠為重要!在錯誤的道路上奔跑,只能離目標越來越遠。因此,我無需等待一本厚達400多頁的書告訴並給我論證我心中早已有的定論,於是我比較感興趣的就是,細節,對細節和心理活動的刻畫。因為我知道很多事情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卻遠非如此,特別是在一個極端的情形之下,即使我自己也不能堅信自己能夠不盲從或者屈服於權威而做出有違自己內心聲音的事情。 但作者並沒有刻畫人物的這種掙扎,他筆下所有的人,一開始就選擇了立場,並一以貫之。有順從自己的人性(如西吉不管哥哥作為士兵是否合格,對自己的親人是要親近和維護的',村民認為畫家小時候救了警長,警長就不應該如此對待畫家);有對大是大非有堅定看法的畫家,他選擇用畫筆表達自己對戰爭、殺戮、侵略和奴役的反對;有以父親為代表的國家機器成員,對納粹政權一絲不苟地盡職。至於這些人是怎樣走到這一步,一個普通人是怎樣淪為暴-政機器的一員,以“盡職”為由,助紂為孽的呢?他是怎樣走過心理歷程的,他有過掙扎嗎?這些我最看重的細節,我都沒有找到相應的刻畫。而展開在我面前的就已經是一個兒童眼中類似哈哈鏡似的荒謬的成人世界。我覺得這些人作為個體是面目模糊的,而作為群體,唯一使我信服的理由,可能就是作者筆下逼仄、壓抑、頑固的鄉土環境,正是這樣的鄉土氛圍養育了這樣一個群體。

我想西吉在海島的緊閉室讓自己陷入對往事的回憶,也正是要試圖釐清究竟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家鄉的親人、鄰居、這塊鄉土上生活的形形色色的人對盡職、對人事、對是非有著這樣一種相似的固執、偏執、狹隘的理解。這些人在西吉眼裡都是理解但難以認同又苦於無法掙脫的,他眼裡家鄉的一切,包括海島上的人都有著誇張、僵硬、教條的一絲不苟,並絲毫不自覺。他陷在這種思考和叩問下,無法自拔,即使是離開這塊土地也無法擺脫。“——新生活?那是什麼呢?——也許是完全由一個人來乾的事。——這種事不存在。任何一件事情都帶著別人的印記。” 至此,我才隱隱約約地臆測,作者不展開對個體心理細節的刻畫,就是要將之作為一個整體來思考。個體是有差異的,如畫家、如布思貝克博士,但正是這個整體的行為才是作者關注的焦點,如果不是數量上龐大的人構成的整體不選擇自主的思考、不自覺、不自知,這個荒謬的時代也無從造就!但,我們如何避免呢,作者沒有答案。

回到個體上來時,對警-察哨長父親的盡職,我也曾想過自己是否有點苛刻,畢竟作為政府公職人員,他沒有像普通民眾一樣“打醬油”的機會,他必須作出選擇。但不也正是這份公職,使他擁有了“助紂為孽”的能力嗎,難道對這樣的人我們不應該有所要求嗎?對這樣的角色,即使不能苛求他們選擇“揭竿而起”“陣前倒戈”,稍微不那麼盡心盡力地“盡職”總不過分吧!

回望那個年代,它的荒唐之處正在於我們普通民眾在做這樣一件盡職盡責的分內之事時,實質上卻是做一件錯事,它讓一件在正常語境,正常時期下正確的事走向了它反面!我相信我們在做一件自認為正確的事時,是快樂的。“快樂”雖然相對於幸福而言是比較淺層次的感覺,但也就是因其簡單和純粹,反而無法也無需偽裝,它是發自內心的,它來自目的也來自過程,它是目的和過程的統一。我們可以為了一個被外界強加的社會化價值觀(暫且勿論其對錯)做被認為是正確的事,但內心卻是不快樂的。只有出自真心的認同,並愉快的踐行,才能發自內心的快樂。我覺得警長哨長對自己的盡職雖不致於感到痛苦,但也不是快樂的。

每個人都能快樂得做正確的事的社會,才是正常的社會,良性的社會,快樂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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