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等雨輕輕飄過

來源:文萃谷 1.14W

今年的酷暑天,實在是有點長。

「隨筆」等雨輕輕飄過

持續高温,超過了六十五年的最高紀錄。在這樣的季節裏,灼燒的空氣,燻蒸,帶來身心極度的疲憊。逃出體外的浮躁,在爭論和無休止的詛咒聲中,最終,畫上了休止符。

一場有關於文學的爭吵,在這個暑氣橫溢的日子裏,被提上了日程。或許,只有一場雨水,才能緩解,曠持日久的焦灼。

文學,對於我來説,是一個嚴肅的話題。一直以來,我不敢褻瀆,帶着足夠的誠意,在每一個晨曦到來之際,以謙恭的心態,抒寫生活的點滴。

當文字,純然成為某些人嬉戲的工具,心底裏的不屑,和鄙視,不由得想站起來,為寫作者,討個公理。

當無知,穿上道袍,在塵世佈施;當道德,被貫穿成一行行,品行不端的文字;當我們,還在讚揚廉潔奉公,帶來雞尾酒裏的審美。我靜等,一場雨,洗涮這塵世間,不和諧的一幕。

當劊子手,還在宣揚刀尖的鋒利;當語言一度蒼白,無恥者猶在渲染,黃昏的豔麗;當低俗兀自,拍攝着自慰者的心安。我不由得想起了,樑小斌的詩,《中國我的鑰匙丟了》。

枯萎的葉子,猶在等待,一滴水裏,飽含的深情。不經意間的枝頭,新綠,會冒出來,像個新生兒,目光流轉之時,充滿了喜慶和新奇。陰翳日久,苔蘚敷上生冷的石頭,這些無根的植物,在演繹什麼,不過和我一樣,等一場雨水的滋潤,暫時泛出,綠茸茸的'面孔。

在這樣的季節裏,擁堵在喉嚨裏的無數根刺,只待一聲清晰的咯痰聲,便會像箭簇一般,射向天空。

只能煎熬,當汗水,佈滿擁擠的小屋,正午的大街上,人流稀少。逃避什麼呢?逃避作孽的陽光,在七月的暑氣下。

從故鄉,傳來我尊重的一位長者,病故的消息,急急地趕回去。悲傷無法觸及,酷暑的良善。忍受,唯有忍受,才能在四伏的熱浪中,求得一席之地。

出殯前的那天夜裏,天空終於忍不住,落下了傾情的雨水。那是天空,對亡者,最好的呼籲。

閃電,雷鳴,在空中交相呼應。滾滾的烏雲,一路向南而去。小雨徹夜在下,下到了心裏……

第二天,小雨依舊。在陵園,清爽的空氣中,飄着淡淡的憂傷。温度只有21度。和前幾天的40多度比,形若天上地下之差別。於是,感慨世間萬象,輪迴中,自有定數。

這座位於荊山塬上的陵園,往南,可見飛機城全貌;往北,故鄉小城,掩映在雨意的蒼茫中。死去的人,在這裏永遠地安息了,生者,尚在生存的路上,不定地奔波。

一切,和因果有關。

在某一刻,我總是試圖讓心,沉下來。以淡定的方式,看待一切。所謂的在意和不在意,似乎都不重要。過程中的優劣,不過是暫緩的修行,我們每個人,都在自己的田地裏,力圖演繹出,一段絕佳的人生

雨無需指引,沿着一條漂泊之路,行進在關中大地上。以極端的季候,對應極端的變數;以緩和的口吻,殃及遲遲難以抵達的未來。

當生命,在瞬間,完成了它承載的重量,脱殼的靈魂,以21克的重量,向着天堂升騰,留下腐植味的氣息,和大地,緊緊相依。

多麼愜意的一場雨啊,不能明瞭的事情,早已成為過去。只有清揚的雨絲,冷漠着,那段是非;只有沁涼的風,洞穿了整個塵世。

無疑,雨是智慧的,以無邊的清冷,詮釋了前生和今世。化生出無盡的煙霧,在一堆骨灰裏,找到若干年後的自己。

等雨,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日子在期盼中,分明的稜角,以温差,來識別覺悟;以清冷,決斷出一場沒有意義的投誠。

既然雨已經到來,風,又一次變得小心謹慎。何須斬斷過往的流雲,樹木葱蘢,草兒繁茂,睡夢中的話語,又怎麼能抵禦,一場空前的變奏。

逝者遠走,我們猶在識別,得與失之間的差距。面對棲息在荊山塬上的故去者,我一再告誡自己:放下。

酷暑將盡,還有什麼理由,在季節的結尾,延續一段不合理;又有什麼承諾,讓靈魂負重前行。

無非是一粒飛翔的塵埃,在細雨中,被潤澤,被打濕,落入腳下,這塊期待日久的黃土。那時,沒有爭辯,沒有煩惱,只有空寂的風,日夜劃過,塬上的綠意葱蘢的松柏。在肅穆中,聆聽歲月,細微的聲響,如一枚針的變故,刺入肉體,然後找一個合適的理由,把一生,在掏空的地穴裏封堵。

最終,什麼也帶不走。只有細雨,還在輕輕,飄過渭北;只有漫卷的鉛色雲團,在重複着,那一段過往。

(網友來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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