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聲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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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蔣捷 《虞美人·聽雨》)——題記

聽雨聲抒情散文

滴答,滴答,滴答——睡夢中,秋夜裏,一片寂靜,我被這一陣一陣有節奏的聲響喊醒。

我努力地睜開了惺忪的雙眼,朦朦朧朧的,周圍一片灰暗,看到的只是無盡的秋夜,窗外昏暗的夜空裏,下起了秋雨,我是在夢中聽雨嗎?不知何時,她竟然從我的睡夢中飛出來,悄無聲息地來到我的窗外,輕柔地敲打着牆外的水泥板,像是一位從遠方來拜訪的朋友,帶着幾分的熱情和愜意,我怎能如此冷漠地拒絕這位朋友呢?

“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如今我的年歲也可以稱得上是壯年了吧,不過幸運的是自己不用漂泊他鄉,遭受羈旅思鄉之苦,沒有亦不需要“客舟”,卻在每次回老家時看到“斷雁”,卻同樣心生孤寂悲涼之情。每當我又一次躺在鄉村老屋的牀上,不變的總是漫漫黑夜,周圍仍是死一般的寂靜,秋風肅殺了一切生靈,淹沒了生機與熱情,秋雨同樣是滴滴答答,卻是點點滴滴沁入心靈的深處。我撫摸着秋雨,聆聽着她的寂寞與悲涼,仰望着熟悉的黑夜,總是陪伴着她,直到黎明。而此時,又是一個不眠的秋夜,不同的是我躺在了自己家的牀上,往事在睡夢中又一次次不間斷地放映。

我依舊是躺着,輕輕地伸了伸腿,依然感受到了輕微的疼痛。這倒是提醒了我,這不是在睡夢中,而是真真切切的秋夜裏,內心頓生出一份孤獨與寂寞。前兩天不幸把腳扭傷了,雖是國慶小假期,我無奈只能蝸居在家裏,不能暢遊秋天蒼涼而悲壯的美景,心中甚是鬱悶。對於這位不速之客,我有點心存芥蒂,她這不是再一次地來攪擾我鬱悶的心嗎?不過,雖是如此,我卻是沒有一點責備她的意思,既然她不請自來,我幹嘛還要把她拒之於心門之外,想到這兒,我的心癱軟了下來,任憑這悽清而剔透的秋雨的叩打,在這緩慢而有節奏的撫慰之中,又一次沉沉地睡去。

滴答,滴答,滴答——睡夢中,不知道過了過長的時間,只是黑夜還是孤獨的黑夜,我又一次被這秋夜的精靈喊醒。

我沒有開燈,怕驚擾了這位遠道而來的朋友,慢慢地又閉上了雙眼,獨自躺下來,靜下心來聆聽這位大自然的精靈帶來的.天籟之音,滴滴答答——天地之間,冥冥之中,只有她和我心靈相通,她用自己温柔而體貼的旋律,氤氲在秋夜的寂寞中。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只需要心靈的純淨,忘卻塵世的憂傷與煩憂,靜靜地躺着,不急不躁,不喜不憂,我把這秋雨的纏綿揉碎,撒在這孤獨的夜空裏,讓她隨意地飄浮,沒有太多的奢望,只有希望能有一片再飛入我的睡夢中。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在霓虹燈下,也是一個無盡的黑夜,淅淅瀝瀝,秋雨迷濛,梧桐葉在夜色中被雨水敲打着,有的婆娑在枝頭,飄搖在孤獨的殘夜裏;有的經受不住秋的悽清,依然飄落,安靜地躺在霓虹燈下的柏油馬路上。沒有“歌樓”,亦沒有“紅燭”,只有一位少年,孤獨地撐着雨傘,在這個充滿了現代氣息的都市裏,漫步在雨夜裏,徘徊在城市的喧囂裏。這位像德國少年“維特”一樣的年輕人,也有自己説不清的煩惱,卻無法安心聽一聽秋雨的傾訴,只是沉浸在自己封閉的世界裏。走近了,我終於看清楚了,這位少年竟然和二十年前的自己一樣,浮躁而滄桑。

這應該是在睡夢中吧,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只是黑夜還是孤獨的黑夜,我又一次被喊醒,原來那是一場夢,夢到了二十年前浮躁的自己。如今青春少年已不在,我亦沒有了青春的激情與浮躁,竟與這秋夜的雨結為了異類知己,內心多了一份恬淡與安寧。而暮年未至,聽着窗外的雨聲,我的內心已有了一絲的平靜,對於蔣老先生的“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只是有了字裏行間的超脱,還不能體會到真正的大徹大悟,那就等到自己暮年時,再去秋夜聽雨吧。

滴答,滴答,滴答——睡夢中,秋夜裏,一片寂靜,我在這一陣一陣有節奏的聲響中再一次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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