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鑰匙美文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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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特別羨慕那腰間掛上一大把鑰匙,走起路來叮噹作響的人。那是吃公家飯的幹部或城裏的職工。這樣的人在鄉間很少。鄉下日子苦呀,滿屋子都是釘耙鋤頭,誰還會在門上多此一舉地掛一把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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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童年的記憶裏,家家大門都是敞開着。雞鴨悠閒的在堂屋裏踱着方步,調皮的公雞衝到鍋台上尋食……當然,也有講究的人家,弄把“假鎖”掛一掛:一根Y字型的木棍,插在鏽跡斑斑的門扣上,就如田野裏歪歪斜斜的稻草人,那是專門來嚇唬一些呆鳥的;有的是一把老得掉牙的銅鎖,那鎖是由分開的兩部分組成,鎖門時,把鎖的一頭插進另一頭裏,掛在門環上,開門時,用那根幾公分長的細鑰匙捅進去,鎖便開了。

這哪是鎖呢?前者形同虛設,沒鑰匙也能破門登室;後者則像模像樣的配一個鑰匙,而這鑰匙多半就掛在門背後的門閂上,誰最先回家只要往門閂上一摸,準能摸到鑰匙開門。這其實也不能鎖住什麼,自欺欺人而已。

我真正擁有一把鑰匙應該是國小三年級的時候吧。那時,我們家與爺爺、小姑家分開了過。我們睡在老屋,但廚房、客廳與柴房在新建的三開間裏。這三開間是我們全家的活動中心。上世紀80年代的中國農村開始有一些電器,值錢的東西總不能不鎖吧,也就在這時,父親奢侈的為三開間買了把新鎖。窮家也是家呀,父親鄭重其事的分給我一把鑰匙,怕我弄丟了,還配了個鑰匙扣。從此,我的腰間就多出了一把黃澄澄的鐵傢伙。

可能是源於對叮噹作響的鑰匙聲的誘惑吧,我硬是翻箱倒櫃的又尋到六七把生鏽的廢鑰匙,把他們串在一起別在腰裏。走起路來,那鑰匙沉甸甸的,有分量,感覺挺自豪的。

給我一把鑰匙,實際就是給了我一份責任。每次家門在身後乓地一聲,門鎖落下的瞬間總是習慣地去摸摸掛在腰帶上的鑰匙,感覺家就似乎掛在了我的腰帶上。

一放學,我就帶着弟弟拼命的往家跑。跑的時候還一邊摸摸拴在腰帶上可啟動家門的那鑰匙,彷彿觸摸的是信心和温暖。摸不到鑰匙,心裏就空蕩蕩的,惘然若失,很不是滋味。

在鄉下,孩子也是大人,我們很小就學會了做各種家務。用鑰匙急急的打開門後,餵雞,餵豬,掃地,為水缸抬水,忙得不亦樂乎。一切妥當後,掀開火桶,那有熱氣騰騰的飯菜。我與弟弟一邊吃一邊津津有味聽收音機,或做作業。父親在外地上班,母親還在地裏幹活,我們就是這個家的半個主人啊。

有家的人是最幸福的人,家的羽毛輕輕的拂過去拂過來,癢癢的,甜甜的。家是你振翅起飛的地方,家也是你最後停落的枝頭,葉落歸根,家就是生你養你的根啊。揣着家的鑰匙就如同握着家的`權利,握着一份温暖與希望。

上大學後,一學期才回家一次,可家的鑰匙仍捨不得丟掉。望着鑰匙,就如同絕望的人抓着救生圈,黑暗裏的人舉着亮晶晶的火把……家的那扇門扉在陽光下是那樣高大和無比的寬闊,熟悉得讓你想哭,親切得讓人發狂。手中的鑰匙抓得更緊了,彷彿這就是幸福。家像伸展臂膀的情人,時時等待着你的擁抱。

如今,我也有了自己的小家,家裏每人都有一串鑰匙,就連孩子胸前都掛着沉甸甸的一串。防盜鎖、摩托車、電瓶車鑰匙,辦公室的鑰匙,抽屜的鑰匙,文件櫃的鑰匙,這鑰匙真的多得有些沉重。一大堆鐵傢伙掛在腰間覺得是一種累贅。可一看到它,那股暖暖的親情依然會湧上胸懷,瀰漫心間。

人世茫茫,天涯路遠。現在早已過了把一串鑰匙掛在腰間算作時尚的年代,但我不能沒有它。有鑰匙就有那麼一個温暖的角落永遠屬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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