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嬸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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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嬸走了,我沒來得及見她老人家最後一面,她病重時不省人事的模樣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腦海裏。在重症監護室裏,大嬸渾身插滿了各種管子,氧氣罩下微弱的呼吸,平靜的面容,竟然那麼安詳。據大嬸的兒子説,老人家沒受罪,就那麼安靜地走了。

大嬸抒情散文

默默地跪在在大嬸的靈前,看着那黑白照片上慈祥的面容,任淚水肆意地流。手中燃燒的一沓沓紙錢,把我還沒來得及跟大嬸説的話,把我最深的思念和世上最美的祝福都帶進了那飛起的紙灰裏,送給天堂那邊的大嬸……

大嬸和我沒有任何親緣關係,是我的鄰居,一位七十多歲的老太太,耳不聾眼不花,笑容一直掛在臉上,炯炯有神的眼睛裏透着精明能幹,與憨厚老實的大叔是後組合的家庭。她含辛茹苦把自己的兒子和大叔的四個孩子撫養長大,又給孩子家幹這幹那的,好像有使不完的勁兒。可在她背後的一聲聲歎息裏,我聽出了她的無奈,她的無助,只有在特壓抑的時候才會將她埋在心裏的事説給我聽,既當親媽,又當後媽,拉扯着先撇的後帶的孩子們,其中的苦,能對誰訴呢?

婆婆去世了,媽媽離得遠,大嬸給了我媽媽一樣的温暖的關愛。

冬天下雪後,我們就得去養魚池掃雪(越冬的魚,雪後必須掃雪,以增加冰面透明度,不然魚容易缺氧),我用了多半天的時間才掃完,拖着滿身的疲憊回到家,洗了把臉靠在沙發上,累得不想動了,就想睡覺。這時,大嬸端着一碗熱騰騰的的麪條走進來了:“青啊,累壞了吧?孩子在我那已經吃飽了,我給你做了肉絲麪,你快趁熱吃點,裏面還放了你最愛吃的荷包蛋。”把碗遞到我手裏,回身又去廚房給我拿了雙筷子:“傻孩子,你就和我年輕時一樣,活計不知道悠着幹,非一下子做完。早晨出去到現在才回來,等你到了我這把年紀就該知道了,滿身的病,別人再心疼你,也替不了你受罪!”

我看着熱騰騰的麪條眼睛濕潤了,接過筷子,低頭抹去眼角的淚花,大口大口的吃起來。説實話,早晨走的時候就喝了杯奶,早就餓了。看着我吃飯的樣子,大嬸搖搖頭:“慢點吃,沒人和你搶,你就不能中午回來吃完飯再去幹活麼?”“記住了,下次一定不會這麼幹活了。”我笑嘻嘻地應着大嬸。

等出魚的時候,我挑了一條五斤多的大花鰱給大嬸拎去:“大嬸,給你個小人吃。”“艾瑪!乖乖,這麼大的魚,真的像個小人了。青啊,留着賣錢,給我小的吃就行。”大嬸略有些埋怨地説。我笑了,知道大嬸是想我多賣錢,老人家就是老思想。

春天,大嬸家的菜園裏支了塑料棚子的韭菜和小葱準比別人家的早下來幾天,第一茬鮮嫩的韭菜和小葱,大嬸準是先給我割幾綹,讓我第一個嚐鮮。“綠色食品,咱先吃着。”大嬸每次都是樂呵呵的,就像媽媽一樣寵溺地看着我。隔三差五的,大嬸還拿二十來個雞蛋給我,時時叮囑我別買雞蛋吃,家裏的土雞蛋有營養。我都不好意思了:“大嬸,你家那麼多人別給我了。”“給你吃你就吃,放心吧,少不了他們吃的。”大嬸面色一緊,有些不高興了。好吧,我只好欣然接受了。

在大嬸家門口的兩個破長椅上,附近的'女人湊在一起,打牌嘮嗑,嗑瓜子,談笑風生的,每當有人説起某個人去哪玩了,大嬸的眼睛就一亮,隨後就黯然不語了。大嬸喜歡出去玩,但是沒有機會,孩子們都忙,沒人陪她出去。看出了老人的心思,我跟老公商量了一下,準備帶大嬸去南湖公園玩玩。於是,我跟大嬸説我們要去南湖玩,問她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大嬸那個高興啊,拍着手説真好,肯定去。

一路上大嬸打開了話匣子,家長裏短,看得出老人十分興奮。在南湖公園裏,大嬸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滿是好奇,滿是驚喜,不時地發出感歎。看風景,坐遊船,玩碰碰車,一天下來我都快招架不住了,大嬸愣是沒喊累。

幾年前我們搬到了縣城,離大嬸遠了,但是心並未曾遠,偶爾回去還會帶大嬸去海邊看看小蛤,看看大輪船,亦或是在沙灘上看潮起潮落。大嬸高興的同時也會失落,因為她的孩子們沒有一個能抽出時間多陪她,哪怕就是嘮嘮嗑。他們都是到家就吃飯,吃完就走人,都沒有一個兒女幫着她刷刷碗。我們每次回家都看到大嬸坐在家門口,朝那條回家的路口張望。每次我們的車子駛近了,她都立即迎上來眉開眼笑,然後拉着手問長問短,那個親熱勁,就跟等我回家的媽媽一模一樣。

前不久我們還約好,週末去大嬸家吃她包的黃鬚餡餃子,可誰知大嬸卻突然病了,這一病就再也沒好起來。因為瑣事纏身,大嬸病中我只去看望過三次,都沒有時間好好跟大嬸嘮嘮嗑,大嬸就這麼走了,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覺得愧疚,無法釋懷。這麼多年享受着大嬸給予的關愛,無形之中,我早已把她當成了我的長輩,親人。

看着長長的送行車隊,聽着震耳的喇叭聲,我有些悵然,又感到慰藉。雖然大嬸活着的時候她的孩子們因為忙都沒時間好好陪着老人家,如今人走的時候,葬禮辦得如此體面與風光,老人泉下有知,也會欣慰的。

大嬸,一路走好!願您在天堂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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