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的園子優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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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的園子在他的老屋前面,曾經一直是個菜園。爺爺是個農夫,一生與園地為伴。無論稻田,山間,還是屋前。小時候,我經常去或者經過爺爺的老屋。路過的時候,就看到園子裏面有一支獨絕的番茄,彷彿帶着光芒。

爺爺的園子優美散文

我自然在爺爺的老屋裏呆過很多時光。常常躺在那已經發黑的竹篾躺椅上,琢磨陰暗的光線,後來才知道這還是父親製作的。看過那鍘草的鍘刀,圍欄裏的豬,木窗下的灶台。顯然,老屋裏填着一股酸腐的味道,又似乎伴隨着酒釀的氣味。老屋裏還住着一直未婚的大伯。每次去,當然會受到招待,吃一點番薯、南瓜、果什麼的。隱約記得老屋樓上的房間裏還掛着京胡。還有大堂裏通紅的大棺材,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放在那裏了,到了後來已經沒機會用了。

門,外出是幾乎都不鎖的。廊檐下,天光宛然,或者雨落陰溝。走道上,鵝卵疊綴,柴垛倚牆。外面有一個小女孩,問她是哪天去的城裏,她説是明天去的。哦,昨天和明天在小孩的概念裏是那麼模糊。

我還顯露自己的陋癖,在三伯自己做的印花方桌上偷偷刻了一道。後來我去看,那道刻痕一直都在。我自己家裏所有竹篾制圈椅、躺椅,都是我這樣再加上幼時的尿黃消滅的。

這裏完全是我的因緣地。我外公家,就在一牆之隔。從前,父親的後媽經常拿枝條打他,他經常爬牆過去,於是乎,我完全是這個村子的產物。他後媽從我出生前就已經不在了,他生母也早已不在了。

可是,因為爺爺他們對只長一歲的姐姐的一點偏心,小小的我竟然滿懷敵意,説了一些生死的氣話。每次經過,特意不進去,去外公家玩,即使進了,還故意説,我去過外公家了。這樣有好一段時間,然後我偷偷看看,番茄是否安好。

爺爺還幾乎是個説書人,在縣民間故事整理活動中,他口述過不少故事。大伯還是筆記員。那一大疊記錄我曾複印過,就放在那裏,但只是瞄過幾篇。爺爺曾對我説過一則:南瓜是飄洋過海過來的`,在漂洋的過程中,它感到了羞愧,於是低下了頭,這就是為什麼南瓜的瓜蒂是蜷曲的。這個故事彷彿是特地説給我聽的。

沒想到,爺爺對我的芥蒂記得比我還熟。哪怕到了我大學後,要拿家譜看的時候,他還在講。哪怕在我最後一次見到他時,他也顫巍巍地硬要大伯從卧榻上扶起來,走到外面去坐,並且還是倔強地用強硬的口氣跟我説話。我只停留了一會兒就走了,回頭看時,他的臉色和身體是那麼虛弱,看着我,表情是傷感的,是最後的唏噓。這眼神,我曾見過多次。三外公,還有誰誰。

爺爺已經去世了,他只是當了一輩子農民,但他卻能種出一支獨絕的番茄。我想在天上,他依然有一個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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