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你回來了記敍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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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記得那是個夏天,那時學校對面還是有小賣部的,放學後同學們依然結伴走在那條路上。從學校出來沿着大馬路走,東側是體育館;外面是白的粉的玉蘭樹,被支起來的架子護着;各色的月季栽在微微凹下去的土坑裏,刺和鋸齒狀的葉子纏絡着;周圍矮草愈發葱鬱。草圍着花,花護着樹,樹守着兩個學校,學校存着我們六年的歡樂。

露露,你回來了記敍散文

往南一路直走,蒲公英,三葉草,爬山虎,銀杏樹,每天放學後二十多個同學在健身器材那裏玩耍。能爬的地方都爬了,能翻的地方都翻了。樹上果子也摘了,蒲公英也吹散了。

我隨着其中一瓣尋過去,視線落在路口那家舊報亭,有隻才幾個月大的母的小土狗。那主人説它還沒名字,我滿心歡喜為它取名艾瑞克。艾瑞克的毛,顏色很雜,褐色,土黃,黑,不均勻的散佈在全身。它也不怎麼叫。像許多小土狗一樣,艾瑞克看起來總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眼白少的幾乎看不見, 眼珠總像小鹿一樣軲轆軲轆的轉着。

初次接觸,我只敢輕輕地撫摸着它的頭,遠遠地把食物放在那裏等它來吃。總呆在人家報亭這兒,我是怪不好意思的,變時常買來些 《意林》《青年文摘》來看。便是那時起,喚醒了我的,小小的文學的種子。久了,報亭的老闆娘説,這狗早已有名,為露露。

哦,好吧,露露。

每天上下學都能見到露露,離老遠就探頭巴望着,我會偷偷帶一根火腿腸喂露露。我拿着腸,食指往地上一指,並試圖讓露露坐下來再給它吃。不坐下就不給,只要坐下,哪怕是無意間的,我也會給它一小塊。後來它只要見到我就會乖乖坐下,盯着我手裏的好吃的。吃完了,就向通行的其他人撲去,不看一旁的我。這時,我總會失落。小時候的我,總想喜歡的東西只屬於我,長大了也是,太多太多事都是如此。

假期過了,天又冷了,總之有半年沒見到露露。走進那條街,我依然習慣性左顧右盼尋找着露露。卻只是駐足在報亭旁,低頭盯着那片狼藉發呆。

一六年,四月上。陽光透過樹縫星星點點綴在地上。打老遠看到一個熟悉的影子,飛奔過去。露露,你回來了!毛厚了呢,摸起來更加毛茸茸得。露露大了,主人不再拴着它了。我回家時,他會跟着我,過了馬路接着走,它嗅一嗅這個,聞一聞那個,但只要和我落遠了,就馬上小碎步追上來。又認識了我家,但它不肯進來,再自己回報亭。

四月下,“露露的主人搬家了”“報亭不幹了”“簽約人數已達百分之五十”“簽約人數已達百分之八十,每增加一個百分點每户獎勵一萬元”。牆上貼着鮮豔的紙,上面印着顯眼的大字,大致意思就是叫我們快快搬走,牆上的紙一層蓋着一層。牆上更新着簽約百分比。拆房子,很吵。旁邊一個機關單位的大樓在建着,也很吵。

五月上,我搬到了南半截衚衕。我和露露,這緣分,算是就此盡了吧。某天放學,我低頭走着我的路,感覺左側有東西在動。一轉頭,是露露!露露,你回來了!原來我們搬到了同一條衚衕!

七月上,分班考完了。上午放了學,露露就在那,像是等着我。我坐在陰涼處,以寵溺的眼神看着露露。“乖吶~摸摸頭~”我一邊呢喃,一邊用手捋他頭頂上的毛。這時露露就會微抬頭,耳朵順着毛貼在臉上,微眯着眼。但我只要一發呆一走神它就會從後面偷親我幾下,用舌頭舔我的臉。我走,它還是像以前一樣跟着我到家,卻不進家門。我怎麼也甩不掉,便時常與它在那陰涼處呆上一兩個小時。坐着,玩同樣的把戲。

聽他們説,露露總喜歡自己跑回曾經的報亭,一走就是幾個小時。露露總是不見,就又把它拴起來了。 我每次走,三步一回頭。見露露還看着我,我開心又滿足,現在露露最喜歡的`人是我了。

天天都能見到露露,我也不給它火腿腸了,只是呼喇一下它的頭,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可露露見到我還是乖乖坐下,等着我給它好吃的。

十月上,我兩個最好的朋友,因為我的不懂得珍惜刪掉了和我的所有聯繫方式。見不到露露,我也越來越習以為常了,可越來越不對勁了呢,有一個月沒見它了。我一問才知,露露之前送給河北的一户人家了。這下,緣分就真的盡了呢。幾次波折,都讓我再次遇見了你。這次,一別就是一輩子了吧。

對不起,我錯了,是我不懂得珍惜,我不該得到了就厭倦,那你們回來好不好,再讓我珍惜一次。對不起。

十月下,我的朋友加回了我。我的露露,你也回來吧。

十一月上,考完期中,去了國小一趟。看那健身器材,已經被曾經的二年級佔領。回來時,天已漆黑,獨自乘車而歸。看窗外,那房子早已拆的空蕩蕩,只剩我那釘子户鄰居獨守空城。

下車,拐進衚衕。看到那輛舊舊的三輪車上,有個髒兮兮的頭在晃。我趕忙去買了兩根火腿腸,我加快腳步,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它乖巧的坐在那裏,等着我,等着吃的,等着我餵它。

露露,露露是你。露露,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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