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之夜寄語-優美散文
又是這樣的一輪圓月啊，又是這樣靜靜的夜.......
——代題記
夜色悄然而至，街上燈火稀疏，臨至傍晚，小縣城的車流便稀少起來，顯得異常靜謐。故鄉在山區，我回故鄉小城居住的房子雖在縣城，但窗外所見四面皆山。間或傳來幾聲汽車的鳴笛聲，提示我這是在故鄉的小城。一輪圓月從東邊雞鳴尖山崗上悄然升起，又大又圓，月華流彩，夜空如洗。我站在窗前凝神佇立，獨自體會那月色的朦朧，月光的清幽，月夜的寧靜，月亮的憂傷。
總覺得每次看月亮，都有些莫名的淡淡傷感，也不知為何無端會有這樣的心緒。實際上，我喜歡月亮，無論是月缺月圓，月上東山，還是孤星冷月，彩雲追月，或是月光如水，斜月沉沉。不管是天邊月，山裏月，如鈎月，柳梢月，或者中天皓月，江湖冷月，海上圓月，窗前明月，以及紅月亮，藍月亮，白月光。。。。。。只要有月亮的夜晚，只要有時間，我都願意靜靜看月亮。有月亮的夜晚，我覺得夜空才算完美。
看到月亮，我能夠感受到到月亮帶給我心情的寧靜與安詳。唯一讓我不明白的是，月亮又總讓我無故憂傷。是月亮與我們可望不可即的距離麼？還是月亮只在安靜的夜晚出現？抑或是月亮總讓人聯想到冷豔、孤寂、悽清、幽怨、沉默，無言？一如讓我想起故鄉、旅途、漂泊、夜雨、相思、孤單、寂莫，以及梧桐細雨，雨打芭蕉，江湖聽雨，春寒料峭，江楓漁火，古道西風，青燈黃卷，大漠孤煙，雪域高原、。。。。。。是的，無數次反覆研究月亮上的陰影圖案，無數次盼望吳剛能放下伐桂的利斧捧出桂花酒，無數次想象偌大的廣寒宮寂寞嫦娥舒廣袖，無數次希翼玉兔思凡能帶上嫦娥一起走。難道僅僅因為月亮的這些寓意就讓我這般傷感？難道傳説中月亮上的故事就可以讓人無限憂思？
每當看到月亮，我都有些依依不捨和黯然神傷，我似乎還從來沒有感受到賞月的心情與氛圍。在我看來，賞月應該不單是指對月亮的欣賞這般淺薄的意義，賞月應是喜慶與團圓的象徵意義。記憶裏，大多是一個人看月亮，閃現在眼前的是童年記憶中於老家的夏夜裏，月上東山之時，母親輕輕搖着蒲扇的情形，伴着偶爾傳來的幾聲犬吠，與弟弟妹妹一起一邊乘涼一邊聽母親講玉兔、月桂、嫦娥的故事，我總是聽得感慨萬千，但沒有賞月的感覺；長大後離開大山裏的故鄉，全是些奔波的歲月，江樓望月，天涯待月，披星戴月，山中問月。湧上心頭的盡是“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如此這般的感慨。
曾經在網上看到一副題為“賞月”的圖片，畫中兩個小孩子坐在屋外的欄杆上舉頭遙指天上的一輪圓月，雖只有背影，但可以看出是一男一女，兩小無猜，天真無邪，甜蜜温馨的樣子，一種温暖、歡聲、笑意、幸福的感覺便不由自主漾上心頭。記得那年，是一箇中秋之夜，兒子拉着我和他媽媽一起出門，去小區外面的一片空曠的草地上賞月。那是位於城市中心一片難得的空地，足有百畝，尚未開發，捂遮無掩，綠油油的長滿青草，一家三口席地而坐，一邊看月亮一邊吃着可口的月餅，隨意閒聊，談論古今中外關於月亮的詩句。直到月上中天，仍意猶未盡，幸福温馨的感覺如融融的月光照遍全身。回憶起來，那是唯一一次可以算作賞月的感覺。只是，周邊的汽車飛馳，喇叭聲雜，城市的燈火輝煌，天空昏暗迷濛，夜空沒有故鄉的清澈，月亮也沒有故鄉的明亮，除了一家人團聚的甜蜜温馨，少了些的詩情畫意，卻多出些對故鄉的思念。雖然一家都生活在一個現代繁華的都市，工作如意，生活美滿，妻順子孝，心頭依然空落落悵然若失。依依回家的路上，兒子故作深沉地歎道“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妻言“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我仰望悠悠向北漂浮的雲彩，故鄉的月色忽地湧上心頭，便改借王安石的《泊船瓜洲》：家鄉遠隔萬重山，明月何時照我還？那一夜，月光照映在牀前，清輝灑滿夢裏夢外。
月亮永遠是那個月亮。人們對月沉思，對月浩歎，對月神遊無非是將自己內心最深處最無法企及的東西借月光照亮，以月亮寄託，向月亮傾訴。冷月無聲，卻永遠一往情深地看着你；月色無言，卻依然無私地照映大地；月缺月圓，永遠就這麼執着慈祥悲憫地看着人世間的'悲歡離合。一如你對月亮的愛與思念，一如我對月亮的那份無端傷感與沒來由的不捨。原來，那只是一種最真實最無奈的感覺與感歎。是啊，月亮的歡樂悲傷，實際上是每個人內心的喜怒哀樂的影射。難怪，我無數次提筆想寫一篇關於月夜關於月色關於月亮的幽怨情思，卻總是提起筆來，思緒萬端，無從寫起。我讀過無數古今中外關於月亮關於月色關於月夜的詩文，萬千思緒也難以描繪我心中月亮的那份的高貴、端莊、無私，那份憂傷、哀愁、仁慈，那份説不清道不明無來由感慨。我的好友黃朝霞曾用他無限深情的筆觸在《詩人與月》的那篇散文中寫下他心中月亮的美麗與詩意。可我不是詩人，沒有那份激情與詩意，也沒有友人的那份文采與浪漫。剩下的除了感歎只有憂傷。今夜，月光如水，月色無邊，我獨自對月神傷，就讓那無盡的感歎與憂傷讓我借今夜的月光灑向月色融融的深邃夜空。
月上中天，彷彿告訴我夜已半，圓圓的月亮説明日子也過月半了。小時候，總聽母親用誦讀古詩詞般的聲調幽幽説道：“年怕中秋月怕半”，雖是自言自語，但那一聲歎息，沉沉落在了我的心底。那時候，不知母親説這句話的意思所在，只是聽得多了，所以記憶猶深。而今，終於明白母親那一聲歎息，包含了多少心事，包括了多少無法言表的內心感歎。
歲月無情，流逝的不僅是青春年華，還有恩怨情仇，屈辱悲傷，故去的親友，如煙的往事，以及那些或荒唐、幼稚，狂妄無知、傲慢與偏見，以及所有的歡笑與眼淚，甜蜜與憂傷，光榮與夢想......
午夜，伽藍寺的鐘聲響起，深沉悠揚，如同深深敲在我的心坎上。恰在此時，妻打來電話催問我睡了沒有，在兩地分居的這些日子裏，妻子知道我喜熬夜，每天總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提醒催我該睡了，問我每晚必吃的藥吃了沒有？血壓心律如何？或是講講兒子在學校的事情，或是她工作中的一些瑣事，每每我都嫌厭煩。今夜，我不厭其煩地一一回答，想來或許還有些動聽的語調。我告訴她：今夜月色真美，讓她也去陽台看月亮。妻笑我是不是發瘋，這麼冷的天千萬彆着涼了。我笑以鄧麗君當年情深意長的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來鼓勵她去陽台看看，妻步出屋外，告訴我南方的夜空迷濛一片，卻歎道不知兒子在南昌能否可以看到這樣美好的月光？我才忽然覺得自己竟是那麼的自私，只顧歎着自己的孤寂，有幾回掛念妻兒？想來兒子此刻已然酣睡，但願月光照亮他青春的夢鄉。
寫完這些，登上閣樓，仰望長天，但見月明星朗，萬籟俱淨，心通天外，寄語明月。
臨睡前，依舊習慣性地打開流量瀏覽空間，有朋友也在空間晃動。如此良夜何？竟致多少人今夜無眠。
好在也是這樣的靜靜夜，也是這樣的圓月一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