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杏樹散文

來源:文萃谷 3.04W

温一小杯酒,我坐在陽台,望着窗外,天地茫茫連成一片,遠處山頂覆蓋着皚皚白雪,雪花飛舞於空中,飄飄灑灑,落地,融化,草坪上的候鳥,彼此依偎,汲取温暖……

奶奶的杏樹散文

叮叮,手機鈴響了,屏幕上顯示備註奶奶的號碼,思緒從窗外移向電話。

“奶奶,你還好吧?爺爺呢?是不是又去摸牌了?”

“好這呢,只要孫兒過的好,我就過的好,抽個空,到老家來一趟,奶奶給你留了你最愛吃的幹杏。”

我討好着奶奶,“還是你對我好,知道我愛吃幹杏,天冷了,你的腿病是不是又犯了,回來時,我給你帶點藥吧?”

“還是算了,花那冤枉錢幹啥,熱炕上捂捂不就好了。”

腦海中浮現出我兒時奶奶腿疼的畫面,雙手捂着膝蓋,手背青筋暴起,佈滿皺紋的臉上滲出零星汗珠,絲絲的汗水與淚水在臉上形成一道小河。“嗯嗯,好的,奶奶,週末我就回來了。”

坐在回老家的班車上,往日碧綠的草原變得枯黃一片,白楊樹披上了白色的棉被,樹幹被壓成彎,電纜線上一排寒鴉,捂着腳,小腦袋塞進翅膀,一隻小傢伙望着媽媽,彷彿在説“春天多久才會來臨。”

車窗上結起了冰花,如同一副水墨圖畫,哈一口氣,出現一個不規則圓圈,伸出手指畫出想象中的圖案,想像燕子,像舞女,更像……快到了,目光已達村口,遠遠的一個黑色的影子現在村口,奶奶像一尊佛雕,目光呆痴,靜靜的望着通向城市的`道路。

是奶奶,身上落滿了雪,銀色的頭髮在雪的映襯下變成了白色,單薄的布鞋結了一層薄冰,雙手套在長袖中,呼呼的向我走來。

“孫兒,冷壞了吧,雙手捂着我的耳朵,讓我又多了幾分涼意,來,把行李給我。”

奶奶,我都長成大小夥了,我抗起行李與奶奶並肩同行,漸漸的,奶奶落了好遠。

小時候,奶奶身板高,走起路來疾如風,我在後面小跑,可現在,歲月蹉跎,使她失去了往日的一切,我放慢了腳步。

“我孫兒長大了,我在後面可勁攆,都追不到了,我要好好找個媒婆,給我孫兒説個好媳婦。”

比起城市,冬日的村莊多了幾許安寧,交錯縱橫土坯牆上探出乾枯的樹枝,是奶奶的杏樹,走進院子,進門,爺爺正坐在熱炕上包着土豆葱花餃子,我抱着爺爺的脖子,嘟囔了好多。奶奶從廚房走過來,端着一碟幹杏,金燦燦的,耀眼奪目,放在嘴裏,濃濃的鄉土風味,還有奶奶的愛。奶奶痴痴的望着我,看着我甜甜的樣子,我心頭一酸,強忍着淚水沒有留下。

今夜我睡在奶奶的身旁,重温着打小貼在她身旁長大的温馨。

回想七八歲時,正直杏兒成熟的季節,爺爺爬上杏樹,用木棍敲下黃杏,跌落於地,滿院子都是,好興奮,院內撒滿杏兒的香氣,瀰漫着整個村莊,左鄰右舍聞着香氣都來嚐鮮。

春天,我在樹上聞着花香,夏天,我在樹下乘涼,秋天我在地上收穫,冬天,我在這裏感慨。

奶奶説:“和爺爺結婚當天,我在院內種了好多棵杏樹。轉眼,七十多個年頭過去了,六七棵樹今年死去了,杏兒只結了一筐,味酸,帶着點點的苦,看樣子我的日子也不多了,到天的那邊,我還要種幾棵杏樹。”

淚水嘩嘩而下,藉着月光,氣氛格外悲涼。我心裏一陣難過,奶奶拉扯我長大,我又沒為她做點什麼,只是一味地索取。

用粗糙的手摸着我的頭,“孫兒,別想了,奶奶知道你很孝順,以後的路還很長,別忘了我們農村人的本份。”

奶奶一向報喜不報憂,可是今天……

第二天早上,爺爺拉着行李,奶奶提着幹杏,送我出了村口。

“天這麼冷。回去吧,別送了,我一個人等就好,”

“我不是穿棉衣着嗎,不冷,車坐上,我就走”

我坐上車,他倆目送着我遠去,望着空曠,寒冷,雪地上留着幾行小小的梅花印,寧靜的村莊,畫面中定格着以土坯房杏樹為背景的圖片,中間站着爺爺奶奶還有陪他倆的小花貓。汽車拐彎了,一切消失眼前。

一個多月過去了,我才聽母親説起,我走後的第三天,奶奶就去世了,她不讓母親告訴我,怕影響我的學習,上次叫我回去,只是最後看看我,看看他的孫兒,好讓她在人世沒有任何留念。

奶奶得的是骨癌,臨走時讓我嚐到了我最愛的幹杏,即使再冷的冬天,我的心永遠暖和着,因為有奶奶的幹杏捂着。

我走向城市邊上的山樑,望着故鄉,望着奶奶埋葬的地方,磕了三個頭,夜裏,夢境中,天堂的奶奶又在院內種了好多棵杏樹,那花開的豔,那果結的繁,陽光下,奶奶又為我涼起了幹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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