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鐵生散文欣賞

來源:文萃谷 2.61W

在日復一日的學習、工作或生活中,大家一定都接觸過散文吧?散文是一種自由、靈活、短小精悍,表現真人真事真是感情的問題。為了幫助大家更好的瞭解散文,下面是小編精心整理的史鐵生散文欣賞,僅供參考,歡迎大家閲讀

史鐵生散文欣賞

1、三月留念

活着的事,大抵在兩個方面:務實與務虛。缺其一,便可算得殘疾。譬如一個家,家徒四壁勢必難以為繼,便是篤愛如牛郎織女者,也是“你耕田來我織布”地需要務實。但“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愛情沒了,萬貫家財很可能只是內戰的火藥捻;愛情,即務虛的一面。

現在的中國,是空前地務實起來了;市場經濟正在淘汰着懶漢和清談家,這真是個好兆頭,沒有人不盼望她從此富強。但這並不是説,她過去就多麼地理解務虛,連年的文打武鬥多不過是虛誤罷了;愛情呀,人性呀,人道主義呀,都曾一度做過被唾棄的角色,可見務虛的方面也是多麼荒蕪。

辯論先務實還是先務虛,先謀生計還是先有愛的追尋,先增加財富還是先提高文明水平,似乎都是無聊的邏輯。房子有了而找不到愛情,或新娘來了再去借錢蓋屋,都是極不幸的局面。為什麼不能捨生忘死地愛着,同時又廢寢忘食地建設家園呢?虛實相濟才是好文章,才有最新最美的圖畫。

2、合歡樹

30歲時,我的第一篇小説發表了,母親卻已不在人世。過了幾年,我的另一篇小説也獲了獎,母親已離開我整整7年了。

獲獎之後,登門採訪的記者就多。大家都好心好意,認為我不容易。但是我只準備了一套話,説來説去就覺得心煩。我搖着車躲了出去。坐在小公園安靜的樹林裏,想:上帝為什麼早早地召母親回去呢?迷迷糊糊的,我聽見回答:“她心裏太苦了。上帝看她受不住了,就召她回去。”我的心得到一點安慰,睜開眼睛,看見風正在樹林裏吹過。

我搖車離開那兒,在街上瞎逛,不想回家。

母親去世後,我們搬了家。我很少再到母親住過的那個小院子去。小院在一個大院的儘裏頭,我偶爾搖車到大院兒去坐坐,但不願意去那個小院子,推説手搖車進去不方便。院子裏的老太太們還都把我當兒孫看,尤其想到我又沒了母親,但都不説,光扯些閒話,怪我不常去。我坐在院子當中,喝東家的茶,吃西家的瓜。有一年,人們終於又提到母親:“到小院子去看看吧,你媽種的那棵合歡樹今年開花了!”我心裏一陣抖,還是推説手搖車進出太不易。大夥就不再説,忙扯到別的,説起我們原來住的房子裏現在住了小兩口,女的剛生了個兒子,孩子不哭不鬧,光是瞪着眼睛看窗户上的樹影兒。

3、黃土地情歌

“你爸你媽怎麼給你講插隊的事?”

他不假思索,説有一件事給他印象最深:第一年他爸他媽回北京探親,在農村幹了一年連路費都沒掙夠,只好一路扒車。(扒車,就是坐火車不買票或只買一張站台票,讓列車員抓住看你確實沒錢,最多也就是把你轟下來。)沒錢,可那時年輕,有一副經得起摔打的好身體,住不起旅館就蹲車站,車上沒你的座位你就站着,見查票的來了趕緊往廁所躲,躲不及就又被轟下去,轟下去就轟下去,等一輛車再上,還是一張站台票。歸心似箭,就這樣一程一程,朝聖般地向京城推進。

如此日夜兼程,可是把他爸他媽累着了。有一次扒上一趟車,謝天謝地車上挺空,他爸他媽一人找了一條大椅子倒頭便睡。接連幾個小站過去,車上的人多了,有人把他爸叫起來,説座位是大家的不能你一個人睡,他爸點點頭讓人家坐下。再過一會兒,又有人去叫他媽起來。他爸看着心疼。愛情給人智慧,他爸靈機一動,指指他媽對眾人説:“別理她,瘋子。”眾人於是退避三舍,聽由他媽睡得香甜。

我説他的出生一定曾使他的父母陷入困境,不單是指經濟方面,主要是指輿論。二十年前的中國,愛情羞羞答答的常被認為是一種不得不犯的錯誤;尤其一對知識青年,來到農村的廣闊天地尚未大有作為,先談情説愛,至少會被認為革命意志消沉。革命、進步、大有作為、甚至艱苦奮鬥,這些概念與愛情幾乎是水火不相容的;革命樣板戲裏的英雄人物差不多全是獨身。

那時候,愛情如同一名逃犯,在光明正大的場合無處容身;戲裏不許有,書裏不許有,歌曲裏也不許有。不信你去找,那時的中國的歌曲裏絕找不到愛情這個詞。以往的歌曲除了《國歌》,外國歌曲除了《國際歌》,一概被指責為黃色。所以,我看着我這位年輕的朋友,心裏不免佩服他父母當年的勇敢,想到他們的艱難。

史鐵生這麼説:人的命就像這琴絃,拉緊了才能彈好,彈好了就夠了。他就是這麼頑強地彈好了自己的這一張被“拉緊”的人生。他用自己的一生告訴我們,或許你會遭遇生活無情的對待,但是,總還是會有希望的。他在人生的後半段寫了很多關於宗教、信仰、生死的體悟,有人看不懂,有人卻看得淚流滿面。

或許就是因為殘疾,才讓史鐵生能毫無遮掩地寫下一本又一本描寫殘缺的人內心糾葛的文字。可是何為殘缺?我們每個人都有殘缺,史鐵生殘缺的是身體,而我們殘缺的'可能是長相、可能是身高、可能是家庭、可能是心靈。沒有人能十全十美。史鐵生選擇用温暖去面對苦痛。

所以為什麼史鐵生的文章如此打動人心?或許是他的文章總讓我們想起自己,想起他人。我們都在時光的罅隙裏苟延殘喘,可是我們都還有一個平凡生活中的英雄夢想。

對於一個殘疾作家,你沒法不向他致以敬意,向他的頑強致敬。史鐵生的文字樸實無華,讀來卻有一種力量,不斷地敲打你的內心深處,讓你感動,讓你熱淚盈眶。

也因為殘疾,所以才成了那樣的史鐵生,成了用殘缺的身體追逐健全思想的史鐵生。

拓展

《記憶與印象》散文

長長的巷弄是從古代延伸出來的。青石板上刻滿挑夫的腳印,每一個足跡都是一段歷史的縮寫。陽光從樹枝的縫隙間漏下來,安靜如卧在石階上那隻睡覺的貓。閣樓上,坐着喝茶的老人手搖蒲扇,目光注視着牆上掛着的一張漁網。他曾經也許是個漁夫,站在木舟上,向江面撒網,夕陽和晚風都在他的網中歌唱、舞蹈,他的生命中迴盪着歲月的濤聲。如今,大江東去,波浪滾滾。所有的魚都從他的網眼中逃走,留下他自己,成為網中人。

林立的商鋪旌幡飄動,吆喝聲此起彼伏:古鎮雞雜、毛血旺、張飛牛肉、香酥麻花、過江鯽魚……店主穿着舊時代的衣服,不知疲倦地喊着。來來往往的遊客卻很少有人問津,只忙着取下肩上挎着的相機,對着一排排仿古的店面,啪啪按動快門——尋找消失的文明。

幾個算命先生,盤坐地面,閉目養神。攤開的紅布上寫着:能推遠古知未來,能算禍福卜吉兇。空閒時,他們也會湊在一起打打牌——都是神算大師,打牌時,居然也出“老千”。

一種文明消失了,另一種文明總會誕生——這是樂觀主義者的文化發展論。而現代文明往往是站在傳統文明的廢墟上找飯吃,他們説:這叫繼承與創新。磁器口,一個古鎮。滿街的畫家在這裏賣畫,眾多的書法家在這裏替遊人設計簽名,三兩個披着長頭髮自稱搞藝術的年輕人,蹲在巷道的拐角處,給人畫漫畫,20元一張。這裏的每一個藝術工作者都在試圖告訴人們:藝術不能脱離生活實際。

也有真正超然於物外的人,比如,江邊那個垂釣者,手持釣杆,靜坐在裸露的河灘上,從上午到下午,從黃昏到傍晚。路過他身邊的人都要朝他看一看,不知道他是在釣魚,還是在釣時間。

《秋天的懷念》散文

每年秋天的時候,老校區略顯破敗的校園裏梧桐總是最美的。幾十年的老樹,成排的穿上亮黃色的秋裝,肅殺而又整齊。一夜風過,清晨主幹道上總是鋪滿一層厚厚的樹葉,像一場明黃靚麗的大雪。整個秋天瞬間就轟轟烈烈了,肆意而張揚。

每當那樣的時刻,我總是歡喜不已。一邊踩着落葉,聽着腳下發出“細細碎碎”的聲音,一邊和身邊的朋友絮絮叨叨的感歎這秋的美豔,然後再感慨初來時對校園的失望和對梧桐厚重身軀的喜愛,日子就那樣晃晃悠悠的過去了。現在回想起來,真想在那條路上終老。

而關於法國梧桐和中國梧桐斷然是分不清的,亦是不知道二者的區別。便一直以為那句“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鈎,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詩句中的梧桐就是校園裏春夏鬱鬱葱葱,秋冬張揚明豔的梧桐。也一直以為“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中的梧桐就是那陰雨天莊重,陽光明媚時俏皮的梧桐。

直到有一天,我記得那時一個春夏時節的中午,文學史老師白軍芳老師在講到“梧桐”時,為了緩和綿長而沉悶的課堂提問道“你見過中國梧桐嗎?”當時我真在神遊一篇關於最近自己狀態的日誌,聽到白老師如此低智商的問題,着實驚訝一番。心底嘀咕“院子裏主幹道上長滿了梧桐,難不成她沒看到?”教室裏的聽課的,睡覺的和神遊的同學也都發出了和我心底一樣的聲音,“院子裏不是麼?”“老師,你太搞笑了。”“白老師鬧哪樣啊?”

白老師看着清醒過來大家驚訝和不解的臉,一臉笑意的説道“你們確定主幹道上的法國梧桐就是中國梧桐?”有人高喊道“當然啦,不過是為了洋氣取了個外國名字嘛。”

我突然開始意識到自己犯的錯,一聲聲的説着“校園裏的法國梧桐”卻沒有發現這個名字本身就有問題。中國本土的梧桐怎麼會叫“法桐”這樣一個洋氣的名字呢?那些古詩詞中也從來沒有法桐一説啊。我開始自己着急,百度百科的網頁在教學樓的教室裏,怎麼也刷不出來,不得不自己一遍遍的在腦海裏回想着學過的古詩詞,想看清楚中國梧桐的身影。

風吹落葉,雨滴梧桐,悽清景象,梧桐是了文人筆下孤獨憂愁的意象,温庭筠的《更漏子》“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 ”。李清照的《聲聲慢》“”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那是雨中的梧桐,一葉一枝滿滿的是文人的情絲和哀愁。

《詩經》比喻美好高潔品質的是梧桐。“鳳凰鳴矣,於彼高崗。梧桐生矣,於彼朝陽”

南朝著名文人謝眺《遊東堂詠桐》詩有:“孤桐北窗外,高枝百尺餘;葉生既婀娜,落葉更扶疏”,種植的是梧桐。

《孔雀東南飛》裏“東西植松柏,左右種梧桐。枝枝相覆蓋,葉葉相交通。”是梧桐,,用松柏梧桐的枝葉覆蓋相交,象徵了劉蘭芝和焦仲卿對愛情的忠貞不渝。這對對純真愛情的追求,對封建禮教的抗爭的夫妻,生前被迫分離,死後合葬九泉。這取自古代傳説梧是雄樹,桐是雌樹,梧桐同長同老,同生同死,且梧桐枝幹挺拔,根深葉茂,於是,在詩人的筆下,它是忠貞愛情的象徵。

可是想了很多很多,越來越發現,所有的梧桐都不是身邊常見的法桐,而是中國本土的梧桐。可是,我卻真的沒有見過。那一課幾千年文人墨客假託哀思的樹,她長在哪裏呢?

從自己的思緒中出來,剛好聽見白老師説“現在國內本土的梧桐越來越少了,甚至不被人們熟知。而法桐開始遍佈大街小巷,長在一代代新人的記憶裏。”

我記得那節課後,我仔細的查了關於“國桐”和“法桐”,百度百科上明確的寫着,“梧桐,又名青桐、桐麻,是梧桐科的一種植物。落葉喬木,高可達12米;幼樹皮綠色,平滑;葉子掌狀3-7裂;夏季開淡黃綠色小花,圓錐花序;原產於中國和日本,目前已經被引種到歐洲、美洲各地作為觀賞樹種。”“法桐,又稱三球懸鈴木。屬於懸鈴木屬,落葉大喬木,高達30米,樹皮薄片狀脱落;嫩枝被黃褐色絨毛,老枝禿淨,幹後紅褐色,有細小皮孔。

主要生長於中亞熱帶地區原產東南歐、印度及美洲。但我國引入栽培的僅3種,即二球懸鈴木,也稱英桐和該雜交種的親本一球懸鈴木,又稱美桐、三球懸鈴木又稱法桐。現在我們通常把這三個種統稱"法桐"(補充一點:懸鈴木科懸鈴木屬分三種,分別為一球懸鈴木、二球懸鈴木和三球懸鈴木。俗稱分別是美國梧桐、英國梧桐和法國梧桐。)

時至今日,搬離了老校區,每當到了秋天,還是會想起甚至是想念老校區的法桐,想起她裝扮的那轟轟烈烈的秋天。想起它的莊重,她的驚豔。偶爾唸叨某句有關“梧桐”的古詩詞也會想起那一排排的老樹,然後一半懷念一半沉默。

可惜啊,再回想,我還是不知道關於那一個“梧桐”的問題,白老師前面説了什麼,清楚記得的是她的最後一句話裏,我卻聽出了深深的悲哀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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