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水色散文

來源:文萃谷 2.34W

我看到一座湖,在銀白色月光的籠罩下。

湖光水色散文

寒風習習,撫動了那片浩瀚的湖水,漣漪陣陣,一輪寒月,一片茫茫的綠野、一棵老樹。

湖水清澈如地下的甘泉,湖面波光粼粼,宛若銀河,漫天的星斗、輕輕的夜風吹來。

水起水落,起起伏伏,幽幽的潮聲,像湖的混沌的呼吸、像長者諄諄教誨。

星光點點,皓月當空,茫茫的荒野之間看不到一絲風吹草動,聽不到半點聲音,靜謐如凌晨的田間,安逸如高原上的天池,詭譎如進入了異次元空間。

而我便獨享這個夜、這片純潔的、一塵不染的湖。

它是一片無人觸及的樂土,不知什麼時候就坐落在那兒,也許是昨天,或者只是一個遐想的前後。

從小,就對水就有一種嚮往。看到看不到盡頭的一片青灰色的水平面時,總會想象着水下是不是有很多五顏六色的魚和莫名生物,它們自由地在水下世界裏遊弋,那是它們自由的天空,它們演繹着悲歡離合、是是非非。

而那片湖也因此長久地留在了心中。

一大片蘆葦叢在水中央,有一座小洲,洲上有一棵伸展着粗壯枝幹的老樹。樹上的黃鸝和啄木鳥一同向蘆葦叢飛去,茂密的蘆葦叢微微晃動,水中的綠影拉長。

風很大,大到讓兩隻鳥偏離了飛行的軌跡,它們歪着脖子,頂着大風,最終落在了半途的樹上。

星光淼淼,湖水盪漾,那棵老樹像根植在記憶深處的那棵,默默長久地佇立在那裏,風雨不變。

記憶深處中的湖很小,沒有浩浩蕩蕩的蘆葦叢,只有一片一片連起來的水草,岸邊有很多棵高大的楊柳,有石板小橋,有一塊塊整齊的菜地,有田,還有一座用土磚壘起來的土地小廟。

那隻不過是一個泥塘,稱不上湖,不過水深、水面清澈,微風一起波光粼粼,頗有幾番風味。裏面有很多魚蝦,有很多棲息在它周圍的野鳥,有很多我都叫不出名字。

夏天,喜歡釣魚釣蝦,如果不是清晨出門,那將是一種悲劇,早間的太陽簡直比午後還要毒。天剛亮那會走向泥塘,可以看得見許多蝦趴在水草上,許多魚露出清灰色的脊背,水中央還有許多野鴨,它們喜歡清晨出來透氣。

這一切看的讓人興奮異常,它們都是呆子,根本不經誘餌小小的誘惑。黃昏來時最好,那些忙了一整天的野鳥回到了棲息地,魚蝦們也都累了倦了,趴在了水藻上。夕陽西下,總能留下一個捲起褲管獨自垂釣的身影。

風輕輕吹起來,冷鑽進了衣服,渾身抖了起來,可我享受這片沉默的湖,享受黃昏的寧靜、自然。

有一艘小船從叢中駛來,劈開荊棘,即使沒有方向也能劃過一道航線。在茫茫的夜空下,輕撫夜風,聽一首優美恬淡的夜曲,緩緩入夢。

半夢半醒之際,傳來了爆竹聲,噼裏啪啦的很響,有一股濃濃的火藥味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逢年過節,就能聽到噼裏啪啦的爆竹聲,在泥塘旁邊的土地廟前,魚蝦還沒有上鈎,就全都四下逃竄。但這時候,對於我來説,也是最開心的`時候。

祭祀的人即使排隊也絡繹不絕,人人手中拿着幾個蘋果、香蕉,幾碟農家小菜再來一小杯酒,雖然祭祀品顯得寒酸,卻也一樣都不能缺,整齊地擺上,拿出爆竹、點幾柱香,不一會煙霧繚繞。簡陋的油燈,託着米粒大的火星,搖搖晃晃。對逝去的人的懷念、對未來的美好憧憬,對遠方親人的思念與祝願都化在了那深深的一拜之中。

夏日如火,田間的莊稼像烈日下擱淺的魚,奄奄一息。龜裂的田地如同將死之人身上的血管,乾癟、青筋暴露,這時,看到幾十條水管插進了泥塘裏。

那也是一片生命之湖,用自己的身體充當大地的血液。

不過,最開心的是夏日夜晚,夕陽垂落,炊煙裊裊,氣温慢慢降了下來,來一壺清涼的井水,灑在發燙的水泥地上。再一會,黃昏的光芒就停在了枝頭,很快便慢慢退散,最後就弱到看不見了。

喜歡洗完澡後躺在樓頂的水泥地上,晚風開始起來,星星一點一點升起,朦朧的月亮慢慢的亮起來。

一張涼牀,一鍋稀粥,幾碟手工醃製的鹹菜,一個無比美味的鹹鴨蛋,大家圍着一起吃,吃吃笑笑,拉着家長裏短,數着日子裏的林林總總、得與失,慢慢的就有了倦意。

他們的談話聲很快就從耳邊消失,曾落下多少美好的流星,那漫無目的的遐想,像生了翅膀,飛向自由的夜空。

就像那片泥塘,它很小,它很容易被忽視,但它像一個夢、一個不滅的符號,在心中永遠留下了足跡。

田間早已蛙聲一片。

轉眼夏去秋來,泥塘幹了,露出了豐碩的果實,人們爭相拿着網和漁具,紛紛湧入,條條肥白的大魚和大蝦一下子成了最美的菜餚。

而秋日的清晨,泥塘裏水變得清澈,女人們便三三兩兩挎着一桶衣物,説説笑笑,在塘邊洗起了衣服,頑皮的小魚小蝦這時候總會游過來偷偷啃着衣角,而這些遺留下來的小魚小蝦便是下一個秋天的收穫。

但是,有的人等不及了,將小魚也撈了上來,有的人看見了那些野鳥和野鴨,價格貴,等不及了,帶上槍和網。

那時候,覺得最盼望的不過是一份關於未來的幻想,關於青春的悸動,關於成長的憧憬,就像那片水,孕育着生命,承載着追求和渴望。

夜風靜靜地吹,有些冷了,月亮變成了狼牙月,我抱着雙膝,不知什麼時候我看不到那片蘆葦了,那棵老樹也不見了,那兩隻鳥只剩下了兩隻存在於腦海裏的身影。

某一個夏天,我看到了那座土地廟,它被修建的金碧輝煌,來祭拜的人帶來了很多的好酒好菜。

某一個夏天,我躺在了樓頂,沒有周圍熟悉的家長裏短易碎的説話聲,遙看着夜空,星空依舊燦爛,卻怎麼也想不起曾經那個鹹鴨蛋的味道。

那一片藍藍的天像一條佈滿吊墜的青紗簾,掀開了一角露出一朵朵肥胖的白雲。白雲下有一片浩蕩的水平面,有連綿的茂密的青草,覆蓋着裏面很多浮到水面上偷看藍天的魚和蝦,它們露出清灰色的脊背,微微擺動身體,吐着氣泡,四下張望,和水融為了一體。

那是定格在記憶裏的一幅畫面。

那片湖水,我看不到有野鳥在它周圍。我只看到了一片片深不可及的青草,龜裂的地表像老人將死時身上的血管,乾癟、青筋暴露,氣息微弱、觸目驚心,而僅剩的最後一絲水裏,有一根水管插了進去。

那座土地廟,變得更加莊嚴,更加輝煌,更加陌生,更加荒蕪。

幻想、悸動和憧憬,一點一點走進了現實而那片清澈的的令我向往的湖,它去了哪裏?

月亮終於落了下去,天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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