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一隻風箏散文詩組
破房子
其實破的,不是那一座老屋,是心上的一塊缺失。
你看,殘垣還長着青苔,葱綠不可多得的城池。
遠方的遠方,一剪回眸。不是你,是我。
落下的那些故事,淺淺地根植,貧瘠的故土。
我不敢打道回府,更不敢推陳出新。
我怕,我怕老屋的鬼魅扼住我的喉嚨,讓我吐出那些年吞嚥的米黍。
我膽小如鼠,甚至不敢打一通電話。通往老屋。
枝蔓纏足。那些破掉的,影子般的跟隨。
日漸發福的境象,繁華奢靡中的繁華。我,不再是,我。
膽大包天,氣壯山河。遠處的秋風,近處的飢渴。
一字千金定奪的慾念又將怎樣的日子,奈何?
老屋斷壁,一叢草生的故事,了斷了從前,飄忽。
半個女人
她不是女人,她沒有女人的奼紫嫣紅。
她只是一個土堆,一個長滿雜草,卻又把自己當作山的斜坡。
她擋住一些風,和一些雨,和一些她擋也擋不住的黑白。
日子,苦着鹹着,她傻傻的笑成一朵桃花。
她是一個女人,她有所有女人的憧憬和嚮往。
你聽,她婀娜的飄進夢裏。一場春天的窈窕,便醉成了秋收。
影子裏的故事,還來不及講述,情節已嘎然而止。
風,不再風;雨,不再雨。一個轉身,一粒疼痛。
抽打歲月,一條條溝壑,一條條褶皺。
一條條稜角分明的視線,思緒着昨天的昨天。
那些針織的,那些縫補的,那些扛起的,耕種的……
乳汁成細碎的深深淺淺,終於雕刻成一尊微笑,半掩。
痴呆
黑眼,白眼,就這麼定格。
一堆日子裏的日子,舔食着自己。
拴在手腕,一根紅繩。
遠遠的心思,左腳踩踏右腳,邊緣。
數一去二丟三,留下的便是憨笑。
你看,黑眼,白眼,轉過身,還有一滴垂涎。
蜜糖般粘稠着歲月,一撇一捺。
呆呆站立成人字,失言。
搗碎思想,咀嚼。
一個字一個字頓足,一個字一個字蹣跚。
咬在舌頭的,是恆久的恆久。
吐不清,道不明,一尺黃昏,一世繾綣。
有時我很有耐心
交出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許多時候,我們需要搶佔高處,佔山為王也好,落草為寇也罷。
只為多一點空間,餵養深處的自己。
我不是善者,沒有仁愛之心。
我只是一俗子,有着貪婪的本性和慾望。
為此,我等待了一萬年,把父母親人拋在了遠方。
砌磚壘牆,我把種子種在了塔樓。
等,一棵羸弱,長出稻子的穀穗,黍米的芬芳。
石頭上的字
讀得懂的,是歷史;讀不懂的,是自己。
不管你怎麼想,我身上已刻下了印跡。苔痕,風霜……
累累的痛,累累的傷。
不需要撫慰,只是時間,黑白成漫長。
那些刀刻的、斧鑿的.,歲月成恆古。
隱隱綠滿了的,才是我的文字,我的思想。
呈一顆心,鮮紅着平凡者的生命。
你聽,石頭的脈博,有着石頭的韻律,石頭的鏗鏘。
悄無聲息的,是從前;喧囂繁華的,是身旁。
記住的記不住的,通通丟給了年輪。
一條曲徑,通向了哪裏,是否還要,脣齒劍影?
我不説,亦不語,只一刀一鑿,字字行行。
天上掉下一隻風箏
一隻跌落,從白雲到草甸,從星光到目光。
拽着天空的小手放飛了自己,遠遠的,一滴晶瑩,流水成海洋。
那些方向,不再方向。只微笑成永恆,一截手心裏的斷線。
風一樣飄去,看不見的前路,還有一程奔跑。
踏尋,無邊。助力的託舉,已完成山的造型。
剩下的,就讓大地萌芽,骨子裏的血性,搏擊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