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失親人抒情散文

來源:文萃谷 1.38W

同舟共濟歲寒月,

痛失親人抒情散文

夫撥琴絃妻唱歌。

四十八載同行樂,

美好夕陽成蹉跎。——題記

2009年6月,我的眼睛患白內障,準備做手術。術前檢查,強烈的燈光刺激了心臟,造成了植物神經紊亂,心跳到100多次,腹內發燒、心情煩燥,吃不下飯,睡不好覺,體重明顯下降。7月份,拖着極度乏力的身體,堅持把兩隻眼睛做了手術。

在這期間,閨女、侄女,輪流陪護。兒子、兒媳不斷看望。但是,主要家務活還是落在我愛人身上,煎湯熬藥,買菜做飯。每天還不時地給我把脈,只要心跳超過90次,就催我趕快吃藥,對我照顧是無微不至。

到了9月份,我的身體逐步好轉,他的胃開始不舒服,飯後漲、噁心、有時嘔吐。10月23日,我到醫院做眼睛複查,他做了鋇餐造影,結果是十二指腸球部炎症,開了些消炎藥回到度假村,一邊吃藥一邊鍛鍊。後來,吃乾飯有些困難,就以喝粥為主。

到了12月,他身體明顯消瘦,但精神一直很好。我總認為,鬧胃病吃不了飯消瘦是自然的。因為,他身體一直很壯,一年連顆止疼片也不吃,有點小毛病一抗就過去了,因此,我也就大意了。大兒子曾説讓他住院檢查治療,他一直不肯,我也就隨他去了。到了2010年元旦,閨女到度假村看望,推薦了幾種胃藥,吃了還是嘔吐,一點效果也沒有。1月4號他感覺實在頂不住了,讓兒子派車接我們回市,住院一檢查真相大白,胃粘膜長東西到了晚期。兩個兒子瞞着我和他姐姐,拿着結果連夜到北京301醫院諮詢,答覆和省二院一樣,不能手術、保守治療、維持時間。在省二院住了一個禮拜,又轉到省四院。

病房由兩個兒子包了單間,四十平米的貴賓房,屋裏有電視、電腦、藤椅、盆花、衣櫃、沙發牀,兩個兒媳又給買了微波爐、冰箱,棉被、睡衣等,和自己家一樣,很舒適。我愛人情緒一直很好,還不斷和孩子們説説笑笑。住院約半個月時間,一天,他對我説:我五一出院也行,回別墅不誤種咱的地。我説:不會到五一你就能出院。回憶到這裏,我便又想起兩件小事。

第一件,2008年4月5號我們搬進別墅,一天上午,在院子收拾衞生,看到地上磚縫裏長出不少小草,我就隨意拔掉了。我愛人説,不要拔掉嗎,我説,都是草。他説:草也不能拔,綠油油的也好看。第二件,我們在院子西側貼着鐵藝圍欄,間隔種了五顆龍爪槐,一天,我拿了一根竹竿架在兩顆樹中間晾曬毛巾,忽然一股風,把竹竿刮掉了,一頭正好壓在樹周圍幾顆小植物上,我忘記了叫什麼名,又是花又像草,是他種的。這時候他生氣了,説:簡直是多此一舉,根本不應該往這裏架竹竿兒。我説:只是壓倒了並沒有壓死,再説,你種了那麼多一片,還在乎這幾顆?他説:那是生命,一顆也不能死。他的臉一直是沉沉的,這時候我便打趣説:老方,我和你生活快一輩子了,一直沒有發現你還有這種雅興?他説:咱倆結婚幾十年,自己哪有過獨門獨院?興趣和愛好能施展嗎?

兩件小事,折射出他熱愛自然、喜歡植物的高雅情趣和對生活的眷戀不捨……小事情,給我留下了大想頭。

一天,我去病房洗澡,(因為家裏暖氣不好)一進屋他就和侄女説:快!給你姑姑放水打開暖風。洗完澡出來,我躺在沙發牀上歇着,他問我,怎麼,不舒服了?我説沒有,我洗完澡就願意躺一會兒,在家也是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點點頭。每天晚上,孩子們輪流陪護,我回家休息。每次回家時,他總要説:穿好衣服、戴上口罩。侄女還打趣説:看看吧,姑父都躺在病牀上了,還老是惦記姑姑,一個勁的囑咐。

那一段時間,我下午到醫院陪他,上午興致勃勃在家搞衞生,準備迎接他出院回家過年。

離春節一個禮拜時間,他的病情突然惡化,用了那麼多好藥不見效果。一天下午,我把大兒子叫到衞生間抱住他,我説:你爸的情況不好,你要有思想準備。兒子説:媽!我知道。(其實大夫和他説了)我們娘倆緊緊地抱着,咬住嘴脣哭泣,不敢出聲。

又過了兩天,他有些肝昏迷,睡覺不斷地説胡話。醒來後神智還是清楚。一天下午,我和往常一樣在病牀前坐着陪他,忽然,一下子握住我的胳膊,含着眼淚,死死地盯着我,一個字也沒説,把我的胳膊握的很緊很緊,倆人相對無言,他心理清楚,病,已經沒有希望,示意讓我保重!

除夕下午,我讓兒子的司機從家裏搬了桌子、凳子、拿了碗筷送到病房。晚上,兒子的保姆送去餃子、排骨、東北涼菜,我們一起吃了年夜飯。他吃了兩個餃子,喝了半碗湯,堅持看完新聞聯播。

11點了,我準備回家,閨女説:媽,今天不要回去了,和我爸爸一塊熬年吧,(下午大夫通知晚上做好準備)孩子們都瞞着我。那天在病房陪護有五個人,(我的三個孩子、侄子、他的`侄女)兒子説:讓媽回去吧,人多擠着睡不好。

我回到家,心亂如麻,在屋裏轉來轉去。這時,新年鐘聲敲響了,外邊爆竹連天,煙火通明。我躺下給兒子發信息,詢問情況,兒子説:我爸很好。媽放心,有我們那。

夜間12點半,,爆竹聲停了,我吃了一粒安定準備睡覺。這時候,忽然有敲門聲,是我弟弟,他説:姐姐起來吧,我姐夫情況不太好,劉傑來接咱們。(劉傑是我侄子)他又説:姐姐要撐住勁。

馬路上,燈火通明,一片寂靜,侄子開了飛車,十幾分鍾就到了醫院。

我急匆匆推開房門,一眼盯住了一米八的病牀,只見,雪白雪白的牀單上直挺挺躺着一個人,身罩黑色的棉衣褲,肅靜安詳地仰卧着。我踉踉蹌蹌走過去,一下子抱起了他骨瘦如柴的雙肩,使勁的搖啊搖,我在喊,你醒醒!快醒醒!我來了,你睜眼看看我好嗎?我説:幾天來你從未和我説過一句話,就連最後也不等着再看我一眼就匆匆走了,就這麼絕情嗎?我的臉貼在他那高高的顴骨上,淚點如冰雹,從我倆的臉頰上撲簌撲簌而下。我邊哭邊説:病在你身,痛在我心。自從你病情加重,我在家偷偷哭了多少次你知道嗎?閨女和我説:媽,您絕對不能在我爸面前掉淚,要掉淚就不能見。每次見到你,我把湧到眼眶的淚水強忍着往肚裏咽,嚥下多少無法計量,今天,我要把嚥下去的統統倒出來,不然,就會活活憋死。那一刻,我完全失去理智,就像一個瘋子,放開嗓門嚎啕着......

除夕0點37分,他心臟衰竭,與世長辭,享年70週歲。

正月七年級,我倆所在出版社和出版局的領導、同事們都去到家裏,他的幾個女同事見到我就嗷嗷大哭。社領導詢問:啥時候住的院?什麼病?怎麼這麼快?我們一點兒也不知道,阿姨怎麼就不啃一聲?我強打精神述説了全部經過。最後我建議,不舉行喪葬議事,不和遺體告別,因為他是默默無聞的人,不喜歡人多場合。後來我又説:送葬那天,你們領導班子成員和管老幹部的同志去送送就行了,其他人一律不要去,他們都依從了。最後,主要負責人對我説:阿姨,方社長走了,您有啥要求?我説:我沒有任何要求,方社長是個搞事業的人,你們把工作幹好,他若在天有靈也會感到欣慰。

九年級,送走了他,我的精神陷入了一片迷茫,腦子昏昏沉沉。回想40天前住院時,車到度假村接我們,頭天下了雪,汽車不能開到門口(度假村在山上有陡坡)

他沒有讓攙扶,自己很矯健的走了一段路上車,咋這麼快就走了?生命就是這麼脆弱嗎?我有多少個遺憾、有多少個想不通、有多少話要説......可是,向誰去説?三個孩子為他爸爸的病整整緊張了40天,身體極度疲憊,他們也需要調整休息。當時,我就是一個想法,一個人活着沒有意思?最好是一塊走,走不了能變成植物人也好,沒有意識就徹底解脱了。

正月初九,兒子回老家張家口,到我工作過的崇禮縣接來我的朋友妹妹張慶芳。(我就是一個弟弟,一大家都在石家莊,老家沒有親戚)接着又來了保姆,這時候,我就要回度假村。兒子説:媽以後絕對不能到度假村住了,我説:我理解你的意思,怕我觸景生情,但是,我必須去!那裏是你爸最喜歡的地方,為了修整院子,起早貪黑,汗流浹背,付出的太多太多,可是,只住了一年半時間,媽守好這套宅子是對你爸最好的安慰,我必須去!必須面對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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