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鄉的路上散文

來源:文萃谷 1.11W

作為一名異鄉人,每每奔波在路上,不是由於這位親朋戚友有喜(或嫁娶添丁或喬遷祝壽),就是因為那位知己至親有悲(或病重或身故)。因此一年下來,回鄉三五次,份屬正常。

回鄉的路上散文

於是,走在回鄉之路上。心情或輕鬆舒暢或沉重鬱悶,完全取決於事件的悲喜性質,而今次回鄉,國慶之日是外甥娶媳婦,次日即是舊同學喬遷之喜,正是喜事連連。

當太陽把天邊那抹殘餘的暍霧一掃殆盡時,陽光如金箭般射向大地,縷縷金光像是要把我們一直照送回到家鄉。我邊收拾行李邊哼起了自己改編歌詞的兒歌:“太陽當頭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説早早早,你為什麼揹着行李包?”

迎着和煦的陽光,拽着大包小包攜着兒女,伴着車上曼妙的純古典音樂,我們全家於早上8:30分從佛山西二環路,入口到瀋海高速。小車以120公里的時速在暢通無阻的高速路上疾馳,快速倒退的花草樹木,快速倒退的工廠建築和農家村落,快速倒退的綠色田野和綠色田野上黃色的黑色的耕牛,還有快速倒退的像帶子一樣彎曲的小河和像綠色手帕一樣的湖泊……幅幅美景就在眼簾底下,瞬息而去,那感覺是何等的舒心愜意。

兒子拿出他的口琴,小女兒也亮出了她的豎笛,試圖跟着車中的純音樂伴奏,小傢伙們有時跟上節奏,也能吹出婉約迷離的樂章,有時由於不熟悉樂曲中的旋律而吹離譜跑調,貽笑大方呢。我卻陶醉於美妙的樂曲中,昏昏欲睡。

突然小汽車來了個急剎,在力的慣性下我的額頭撞到了前座靠椅背上,硬把我從周公的路上一下子扯回來。朦朧中睜眼望望前方,不知何時起,兩車道驟變增為3車道,緊急通道上也排滿了密密麻麻的大小汽車,就像擺車展,擁堵堪比停車場。再抬眼看看行車時間顯示是早上9點半,靠!還沒走半小時高速,不會就塞車了吧。

小車時動時停,速度緩慢得像蝸牛。車子就象一位躁動不安的精神病患者,時而安靜時而狂燥折騰,而車內的人兒也跟着車的.顛簸而煩惱,兒女們都感歎早知就不跟隨我們回鄉下了。侷促的呼吸,肢體的屈居,無奈的困頓,壓抑的情緒在狹窄的空間裏過多的二氧化碳的氤氲下蔓延。此刻看着窗外綠色的田野,我多想掙脱小車的牢籠,飛奔向田野投入到田野廣褒的懷抱。我寧願在田野裏耕種,做任何一種勞動也不願在小車裏困着呆着。突然,一陣漂泊異鄉的感慨襲奔而來,回想多年來漂泊他鄉的點滴,點點滴滴在心頭。漂泊是“行遍天涯千萬裏”的豪情壯志,是“輕舟已過萬重山”的酣暢淋漓,是“夜半鐘聲到客船”的體驗,是“少小離家老大回”的最終歸宿。有漂泊就會有鄉愁,鄉愁是“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的氣概;是“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極天涯不見家”的惆悵失落;是“平生最識江湖味,聽得一切秋聲憶故鄉”的無奈,是長亭更短亭,一程又一程牽引出來的憂傷;是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絕望(婆婆與父親的突然離世,漂泊在異鄉的我沒能見最後一面)。

一小時過去了;兩小時過去了;三小也時過去了。車內的音樂是一曲曲斷章的寫意,孤零零的撥弄着琴絃,高山流水也沒有了先前的韻味。此刻的小車即使是極速蝸牛也爬不到樑金山服務區。而此刻的我,由於晨起空腹喝了一杯白開水(每天晨起空腹喝一杯白開水,已成為一種習慣,一時忘記將要坐車),現在已很想念廁所了。剛才老公和兒子,翻到路旁小樹叢裏小解,那種酣暢淋漓的感覺,羨煞旁人。我決心下輩子不再做女人了,不為別的,就為能就地解決而且方便快捷。思緒好像凝固了不想説話,不想笑,連音樂也聽不進去了,心裏千念萬念想着都是廁所,因為膀胱已經快承受不了了,快要決堤而出。微信羣裏同學們都在問着,同一個問題,到哪了?情況怎麼樣?我回復着,路塞,尿塞,心塞。打出這六個字,趕緊熄屏,因為我憋屈得忍無可忍了。

終於車子像蝸牛般爬行到了鶴山出口,然而離樑金山服務區還有好一段距離,望着一眼望不到頭的車龍。我用命令和哀求的口吻要求老公從這裏轉入低速。於加油站處解決了頭等大事,順便買了一大堆零食充當午餐。人生就是在希望與失望的交替中輪迴着。小車行走在325國道上,本抱着低速不會塞車總比走高速強的心理上路,不曾料想車子開到開平市區時,由於紅綠燈太多也是塞塞停停。顛簸了近兩小時才到恩平市區,考慮馬上就要到恩平市區了,交通一定繁忙併且紅綠燈又多的原因,所以我們一致決定再從恩平入口到瀋海高速。或許高速路上已經過了堵塞的同和路(同和路段由於修路以致的塞車),過了同和路段應該不會塞車了。

果然,好景不長,上到高速行走了大約一兩個小時,又開始塞車了。灰色的雲團,趕集似地在空中翻湧。此時已接近下午3點,又是望着兩車道變為3車道,心底裏絕望地吟出:《沁園春·塞車》,高速風光,千里人潮,萬里車流。望瀋海高速,車行如蟻,高速大道,汽笛嘯嘯。司機煩躁,膀胱欲破無處尿。看,日升日落,尚未過橋。交通如此多焦,引無數乘客盡折腰。須晴日,看滿道車展,分外妖嬈,歎神龍大眾,象那蝸牛,奔馳寶馬無處發飆。一代天驕,蘭博基尼,望洋而興歎,俱往矣,數交通擁堵,還看瀋海高速。

灼熱的陽光已退出了蒼穹,黑暗如同墨汁迅速從天邊暈染開來。黑壓壓的車龍閃爍着耀眼的紅光,大風狂扯着路旁的樹木,把樹枝拋到空中,然後狠狠地摔下來,雷聲在車頂上轟隆隆作響,雨嘩啦嘩啦的,下了起來,敲打着拍擊着車頂和車窗。交通完全癱瘓了,車龍靜靜的徹底失望地眨着火紅的眼睛,雨呀雨!你一向是多情婉約的,此刻卻是無情而粗暴,拍擊着車窗,撞擊着我回鄉的心房,壓抑着一份回鄉的無奈。

黑壓壓的雲團在風劃過天空的時候就已經散開了,暴風雨説來就來説走就走從不需要向我們打招呼,雨過天晴。

車子又開始像螞蟻一樣行走了,還是擁堵,還是2車道變為3車道,這會我的膀胱喲,又開始超負荷工作了,儘管我不敢飲水,但是不知道尿從哪裏冒出來的。由於從早上到現在,老公一人駕駛以達八個小時了,為避免疲勞駕駛,我們此刻必須入服務區了。我們的車一直行駛在主幹道上,但看到,離陽江服務區還有兩公里時,我建議老公也違法走走緊急通道,因為擔心到服務區入口時轉不進去。老公瞄準了一個空隙,方向盤一擺,就在路肩上行駛了。路肩上行駛雖然冒着被扣六分的危險,但看着把主幹道的車甩到身後那種感覺也值了,大多人就是抱着這種僥倖的心理而冒險的吧。

“滴波”“滴波”,警笛長鳴由遠及近,慌亂中老公急轉彎瞅準了主幹道的一個小空位,一下子回到了主幹道上。就在我們拍着手掌慶賀的那一秒,只見前面那輛奧迪,由於要讓出輔道給警車通行,不,更確切的説應該是怕被警察捉住,司機過於緊張,而且目測有誤,在一輛大貨車前面插進去,本想神龍擺尾把車身調回主幹道,誰知道車頭剛進入主幹道,車中間及車尾早已在貨車高高的輪子前端了。汽車的左後車身凹了下去,觸目驚心!雖然一路上也看到過幾起追尾事故,但是,這是親眼目睹全過程的,尤為驚心動魄。越是交通擁堵,事故就越頻繁,老公開得越發小心了。

全程320公里,跋山涉水般,終於走過了310公里。這時已經行駛了9個多小時,平時不到4個小時就能到達的啊!就在我們憧憬着馬上可以見到故鄉時,小汽車似乎有點不平穩地顫抖着,打開窗户,一股焦臭味充斥着鼻腔,像是焚燒塑料的味道。老公匆忙把車停在輔道查看,果不出其然,左後輪爆胎了。於是我們七手八腳地幫忙從車尾箱搬出行李下來作為路標,因為那個紅色三角形故障牌已斷了一隻腳了,100多公里的時速車輛風馳電掣般疾馳而來,把它掀翻在地,也把行李一次又一次吹飛。特別是那些大型的貨車經過時,整條路段都在顫抖振動,真是膽戰心驚,直到現在還是心有餘悸!,慶幸的是不到20分鐘,老公就換好了車胎,我們趕快上車逃之夭夭。真的在高速路上換胎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我們的回鄉之路就像南京的長江一樣曲曲折折。

下過雨的天,黑得特別早。灰濛濛的一片,天地混出一片暮色。遠山的輪廓顯影在微涼的晚風中,變成模糊的一片灰白,像淡淡的水墨畫凝固在空曠的天地間。

我們下午6點30分才趕到親戚家,婚禮喜宴剛開場,面對着滿桌的山珍海味一路的疲勞和不快已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____後記10月3日在返回佛山時也塞車,和回鄉時一樣用了整整10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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