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舊事-抒情散文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慘，夕陽山外山......”每當熟悉的歌聲響起，童年那件件往事便歷歷在目。我生在城南，長在城南，城外的護城河岸，城下的一捧雜草，都是我兒時的大世界。我在那裏感受了藍天白雲，我在那裏認識了鮮花荊棘，不僅僅因為那是一片開闊地，還因為那裏有着夢一般的童年。

那時侯我和祖母生活在一起，她總是終日忙碌着，不是買菜做飯，就是縫縫補補。在我的印象裏，祖母好像一向不知疲倦，因為我記不清她睡覺的樣子了，能記起的只是在燈下穿針引線。其實，我最喜歡祖母做活兒了，每次要是剩下布頭，她總是捨不得扔，把它們放在一個小笸籮裏，接個褲腿，補個窟窿什麼的。要是碰上好看的，就會磨着祖母給我的小娃娃做件衣裳，要是趕上祖母高興，她還會哼着小調給我用布頭粘個小人兒、貼個小花兒......現在想起來，祖母雖然識不得幾個字，可生活情趣卻很濃。

夏天的時候，人們坐在外面乘涼，祖母的手裏不是縫着破了的芭蕉扇葉，就是抓一碗毛豆在那兒剝，要麼就端着簸箕揀生了蟲的米。孩子們看慣了這些，當然是不以為然，在祖母周圍跑來跑去。記得有一次，依然是乘涼的傍晚，我們這兒來了“不速之客”，一老一小，説是固安的，來看病，身上沒錢了，求祖母幫她們一把。看她們衣服倒不破，就是有點兒髒。祖母看着她們，低頭尋思了一會兒，轉身進屋了，她拿出了兩塊錢和一斤糧票給了她們，説：“瞧這孩子怪可憐的，給他買點兒吃的吧。”那娘倆拿了錢千恩萬謝地走了。好像就是那年春節，那娘倆又來了，這回帶來了滿滿一籃子雞蛋，祖母反倒不好意思起來，連連説：“這哪行啊！這哪行啊！”後來，你來我往，素不相識的兩家人就像親戚一樣走動了。

這件事過去很多年了，祖母從不提起它。我知道祖母就是這樣一個人，她總在不圖回報地為別人着想。那年祖母躺在病榻上的時候，對我説：“丫頭哇，趕明兒當個大夫吧。”聽着這沒法子再樸實的.話語，我再也無法抑制自己，在祖母內心深處，她是多麼渴求健康啊！她的一生就是在這普普通通的無私中過去的。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慘，夕陽山外山......”歌聲又起，病榻上祖母那瘦骨嶙峋的臉又浮現在眼前，童年的城南舊事又湧上心田，城南的開闊地，你永遠永遠留在我心間！